謝謝你，舊時光里的女孩

司司是我中學三年的同學，可是這三年，我并沒有發現自己對她有那么美好而又深沉的情愫。

在2012年的暑假，我在《十七歲不哭里》看到了楊宇凌和簡寧的愛情故事，以為我的青春也會像他們一樣，我會遇見一個優秀而又安靜的楊宇凌。可是我的青春顯然不是那樣。

那時的我又丑又矮，大象腿，穿衣服巨沒品，學習成績也不好。每次走過學校那條長長的走道，望見操場上奔跑跳躍的男孩子，總是會忍不住埋怨自己，為什么我沒有高大的身材，沒有精致的五官？為什么我的青春顯得這樣尷尬又蒼白，難堪又落魄？

雖然我不是優秀的簡寧，可是我還是遇見了一個美麗的楊宇凌。她叫司司，她幾乎符合所有青春片的女主角的設定。她成績優異，長相清秀，家庭富裕，是我們全年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每晚放學，從來不乏一些男生跑過來，站在她的前面，向她說一些不明所以的話。可她從來都沒有多說一句，只是低著頭匆匆往前走。而相對于那些勇敢的男生，我只不過是躲在她背影里偷偷仰望著她的一粒渺小的塵埃。

幸運的是，我有一個和她玩得很好的同桌。于是我開始有意識向她靠近，我會在她們聊天的不經意間插一句可有可無的話，我終于向她說出了第一句“你好”。

一個溫柔安靜的初秋，她邀請我們幾個好朋友去她家里做客。那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近距離地走近她。那天或許是我卑微生命里照進的最溫暖陽光的日子，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在她家里，我們坐在她的身邊，聽她給我們彈范瑋琪的《那些花兒》，吉他聲悠揚婉轉，笑聲此起彼伏。

我從未想，在那之后，我再也沒有那么無憂無慮、放肆天真地大笑過。初二那年，我意外地摔傷了腿，在家休養大半學期。再回到學校，她就像變了一個人。她不再和我們說笑，成了學校、補習班、家三點一線的好學生，變成讓老師、校長交口稱贊的年級第一名。我不知道這種變化對她來說是好是壞，但是我清楚地明白，她離我更遠了。

看到她一天天成長起來，一步步靠近夢想中的自己，我告訴自己，之后的幾個月會安靜地走過，我要更拼命地學習，爭取考到更高的名次，中考過后就向她表白。

中考前夕，我們班舉辦了一個簡單卻歡樂的晚會。我趁著同學們相互合照的機會，跑過去和她拍了一張。照片里的我，盡管還是顯得那么丑陋渺小，可是臉上的笑容是舊時光里少有的燦爛。我偷偷地把這張照片保存在空間里只允許我一個人看的相冊，并寫上：喜歡你，真的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氣與毅力。

后來中考，她真的如愿奪得中考狀元，而我雖然有進步，但是并沒有考入她所在的火箭班。我們的班級分別在兩棟不同的教學樓，所以連見面都變得極為困難。有一次看見她在教室門口嘔吐，我還是連上去遞一張紙巾的勇氣都沒有。自己拼盡全力追逐了那么久，可最后我們還是殊途末路，再難相遇。

多少個課間休息，我佯裝無事走過她們班的教室，只為匆匆看她一眼。又有多少個夜晚，我站在樓下抬頭看她，多想沖上去跟她說：你看這世界多動蕩又安寧，這人間多淡泊又深情，要是你還在我身邊，有多好。

她的班級里有很多很多比我優秀的男生，我不敢想他們是否喜歡她，我甚至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能夠配得上成為喜歡她的一員。我在的班級再也沒有誰能讓我拼命地追趕，沒有誰能夠讓我想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學，共度漫長一生。我再也不知道在課堂上究竟要向誰看齊，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該繼續往前追趕，在分班考試時考入火箭班和她在一起，還是在我卑微的道路上踽踽獨行。

有的時候，我會問我自己，我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因為熱愛她努力的模樣，想要成為和她一樣的人？時至今日，我還常在夢中夢見舊青春里單槍匹馬地與這個世界你追我趕的回憶。那熬到深夜卻閃閃發光的眼睛，那起早貪黑背單詞看書的日子，那為了一個女孩走過的不懈奮斗的年華，都變成了一磚一瓦，鋪就了一條通往未來的康莊大道。

寫到最后，覺得再多的語言也寫不出你對于我的全部意義。只有鄭重地說一聲：謝謝你，舊青春里的女孩。

或許這才是青春時光最好的模樣吧：因為她，我擁有了孤注一擲的勇氣和破釜沉舟的魄力，讓我在寒冬中身心俱暖，在深夜里熨帖了靈魂，仿佛一股洪荒之力涌入心間，帶著我翻越多少高山，趟過多少冰河，直至我走入溫暖的陽光之中。

（作者系安徽省明光市明光中學學生 圖/憐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