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漂亮

晚上和朋友吃飯，多年不見的她忽然說：“我這幾年變了好多。”

我抬頭疑惑地等著下文。

“以前我喜歡那些打扮得漂亮精致、一塵不染的人，可是前陣子看到一個女人，她帶著孩子、推著車，走路很吃力的樣子，”她把筷子搭在烤盤邊上，看著烤得滋滋有聲的牛肉，很惆悵地嘆了口氣，“我居然覺得她很漂亮。一個渾身上下搭得不怎么有型，只能算穿得整潔干凈的中年婦女居然讓我覺得她很漂亮！”

“呃……”她說的時候我咬了自己的舌頭，緩了緩神，哭笑不得地說，“你看見了和天地對抗的生命原力呀，那是蓬勃又堅韌的生命力，為什么不漂亮？著名攝影作品里拍的不一定都是精致妝容嘛。”

“可是那也太糙了……就跟這肉一樣，滿身油污。”她嫌棄地挑出一截肥肉給我看。

“可是沒有這樣的煎熬，你哪能吃到燒烤？啊，我不是說她是用來吃的。”她一愣，瞬間大笑。

我無奈地搖頭——捉住一個聰明孩子偶爾的失言是很難的，于是安靜地看著她笑。

原力很美，那是人類最蓬勃彪悍的力量，是我們得以生存下去的力量，它的美麗無以復加。年輕的時候你或許對它視而不見，但多年之后，那穿透時間的光亮一定會晃到你的眼睛，令你此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