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革命與西班牙的興衰

邢之國

一、美洲發現與西班牙的興起

新航路的開辟，1492年哥倫布率領三艘帆船出航10月到達巴哈馬群島中的一個小島，當然，致死哥倫布都認為他到達的是印度。所以這個地方被稱為西印度群島。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哥倫布之所以能發現美洲大陸更多是因為他地理知識的匱乏，相反，葡萄牙則在亨利王子的帶領下開始了向東方的開辟與征服，葡萄牙具備著良好的航海與地理知識，認識到地球的周長，向東走比向西走要近的多。與西班牙的統一同時增長的是西班牙貴族基督教徒的狂熱的宗教主義思想以及對財富的無限渴求。基督徒妄想著征服異教徒，掠奪異教徒的財富，使其成為異教徒奴隸。再加上傳統的東方商路被奧斯曼土耳其及威尼斯等地中海城市所壟斷，西班牙人向東方的情節更加突出。由此，在統一伊始女王便和哥倫布討價還價的商討征服印度后的分贓計劃。從美洲大陸被發現到美洲銀礦發現之前西班牙人完全是憑著熱情與追求在擴張征服。在美洲的銀礦被大量發現之后，大量白銀被運回宗主國，由此拉開了價格革命的序幕。西班牙的興盛很大程度上歸功于美洲的金銀，其衰落也深深受到美洲金銀的影響。

二、價格革命在西班牙

西班牙的興起緣自大量的白銀輸入，使得他成為西歐少有的富裕國家。軍事力量在歐洲首屈一指，尤其海軍，西班牙的政策便是要保證在海上的無敵地位。在大半個歐洲尚處于封建經濟時代，西班牙獲得了意外的大量收獲。這筆意外的收獲足以讓西班牙整個國家居于歐洲強國之列。

強大的西班牙其經濟基礎卻是薄弱的：農業在16世紀之初時獲得很好的發展但到了16世紀中葉農業開始被“麥斯塔”團體兼并，西班牙統治集團認為畜牧業更能帶來收益，而且不用雇傭更多人，剩下的人可以加入征伐軍隊。在價格革命的沖擊下農業更加凋零，西班牙的地租大部分是實物地租而不是貨幣地租，所以當價格革命到來時大地主們會刻意增加地租量，當農民拿著少量的糧食出售到市場后發現根本無法支付其種地的貸款。再加上腓力二世時期沉重的賦稅，農業基本無法發展1575年，腓力二世時期的一項人口調查表明：“農民交納的賦稅和封建義務占其收成的50%，其中最輕的是傳統的封建義務，為收成的1/100，十一稅是1/10，是封建義務的10倍。最后是地租，為收成的1/3到1/2，常是十一稅的3到4倍，這樣，農民什么也沒留下。1598年，有些農民說：他們所有的血汗都被有權有勢的富人榨干了”。16世紀后半期，西班牙的畜牧業也迅速衰落。價格革命對西班牙打擊逐漸傳遞到麥斯塔，雖然麥斯塔受到政府的保護和支持，但是急劇升降的價格超過了歐洲其他國家，從1550年始，西班牙減少了對羊毛的出口和養羊的數目。“在1552-1563年間，養羊的數目減少了20%，從1550-1620年麥斯塔的羊頭數目也從300萬減少到不到200萬，同時這種非遷徙的羊群的數量也從1570年開始減少。”政府也無能為力去保持養羊業的發展，畜牧業的生產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受價格革命的影響西班牙的產品價格普遍比英法高，其次技術上的不作為，市場的狹隘。

“從時間和地點來看，價格上漲是不平衡的，西班牙的物價上漲得最早，而且上漲的幅度也最大。”在大量的黃金白銀面前首先王室及貴族們開始腐化，大量的金銀裝飾在王室的宮廷以及貴族的客廳。據統計美洲運回的白銀有大約一半被王室貴族用來裝點宮廷及平時裝飾品。政府為了滿足貴族和富裕市民的要求，鼓勵奢侈品和手工業品的輸入，造成金銀的外流，更加打擊了本國工商業。同時，到了16世紀末價格革命把西班牙的物價推到漲高4-5倍的地位。雖然如此，依舊有大量的白銀沖擊著西班牙的經濟，貨幣貶值一發不可收拾一個是物價飛漲，另一個是銀幣含銀量的降低。這樣看似強大的西班牙其實外強中干，本身的實力已經無法支撐門面的情況下，腓力二世連年窮兵黷武，西班牙帝國的崩潰已經不可挽回。

三、西班牙的迅速衰落

在美洲帶來的大量財富僅僅充斥了王宮與軍隊，并沒有給西班牙帶來經濟基礎的變化，反而使得西班牙更加依賴外來的收入。伴隨著尼德蘭的獨立，貪婪的西班牙政府雖然還能從美洲獲取一部分不義之財，但連年的戰爭已經透支了整個民族。從尼德蘭獨立戰爭開始西班牙的沒落已經不可避免，建立在殖民掠奪基礎上的西班牙帝國在商業迅速發展的西歐諸國中已經名不副實，這是先進的生產對落后的生產方式的自然取代。

在經濟基礎已經不很牢固的情況下，腓力二世推行霸權政策，1571年同威尼斯和教皇國結盟，在勒盼多之戰打敗土耳其艦隊，遏制了土耳其對地中海西部的進攻。1580年西班牙有用武力兼并了葡萄牙王國及其海外殖民地，把他的霸權事業推向了頂峰。還有對尼德蘭的掠奪式稅收，終于引爆了世界歷史上第一次成功的資產階級革命。尼德蘭的獨立使得西班牙財政更加捉襟見肘，從經濟上來看，西班牙已經沒落。在財政無法支撐的情況下，西班牙與英國爆發了無敵艦隊之戰，雖然當時人們普遍認為西班牙會是最終的勝利者，但結果出人意料。英國至此開始逐步取代西班牙，成為新的海上霸主。

結語：西班牙的沒落自然是多方面的原因，但價格革命對西班牙的打擊很是重要。一個靠著掠奪政府堆積起來的金錢帝國，在價格革命及商業革命的沖擊下，不能適應時代的發展潮流。一味因循舊法肆意揮霍著不義之財，沒能夠借助有利的資金優勢，最先發展先進的工商業。使得西班牙淪落為歐洲二三流國家之列，1597年，即腓力二世去世的前一年，西班牙的一名貴族就說過：“當他去世后，我們將發現自己處于另一個時代，西班牙的面貌將大為不同”。西班牙的沒落，昭示著金錢帝國并不能維持一個國家持續的繁榮。金錢固然能帶來一時之快，但戰爭其本質是對資源的掠奪，奴隸社會掠奪的是奴隸土地，封建社會時代戰爭大多是土地人口的掠奪，近現代以來更多的是掠奪原材料商品傾銷市場。這揭示了國家的生存，首先要積極發展先進的生產力，從生產方式上占得先機反而比一時的爆炸式金錢疊加更能長久。另外，還要居安思危，即使強如當年西班牙也有可能會敗的一塌糊涂，一時得勢并不意味著永久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