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頌紅
記得有一年在從美國回香港度暑假的飛機上,身邊坐著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
他溫文爾雅,長得像內地男星黃磊(《人間四月天》里的徐志摩)。飛行中途,飛機突然遇上氣流,機身往下跌了一跌,然后開始顛簸不定。那時候我尚沒有飛行恐懼癥(真叫人懷念),本來仍睡得像死豬一樣,不過由于身邊那個男孩子緊張得抓住我的手,我才乍醒。
看到他面容扭曲,便不斷拍他的手背安慰他:“別擔心,氣流而已,一會兒就沒事。”大概過了幾十秒,他知道飛機已經恢復穩定,才松開手,然后頻頻向我道歉。還以他柔情似水的雙眼對我苦笑道:“如果剛才有什么事,我最后見的人,就是你了。”那一剎,我忽然覺得好浪漫,幾乎想投進他的懷抱,問他可不可以當我男朋友。
不過,專門煞風景的科學家卻一再對我們當頭棒喝:發生在《泰坦尼克號》或者《生死時速》這類同歷險、共患難式的愛情,很大可能是錯覺。
早于1974年,心理學家便做了一個實驗:他們在溫哥華市郊一條建于230米高空,長450米,在風中搖晃不定的卡皮蘭諾吊橋上,安排一個美女跟正在過橋的男性做“研究”。
待他們一同過完橋后,美女會對他們輕輕微笑,并寫下她自己的電話號碼,向那些男性表示,未來幾天他們可以找她。結果二十個男性中有十三人打電話找她,而他們對她的吸引力評分都很高。
同一個實驗,在一條穩固寬大的小橋上,卻有不同效果。事后只有七個人會找她,對她的吸引力評分只屬一般。心理學家解釋這是“錯認愛欲”。
當人處于驚險情況下,心跳加速、肌肉繃緊、腎上腺素上升,這些激蕩情緒跟愛上一個人差不多。如果在這時候跟異性有接觸,我們會把這種情緒投射向對方,以為那就是愛情。
這就麻煩了,現在輪到我有飛行恐懼癥,如果下次乘飛機,身旁坐的是林志穎,我很可能會誤以為他才是我畢生至愛。
(張玉瑩摘自《跨世紀(時文博覽)》
圖/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