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聽，是能力，更是修養

李科良

開學第一課歷來為我們語文科組重視。今年上初三，我想給同學們講點新穎而又很重要的東西。走上講臺，我看到同學們期待的眼神，聽到有的同學在下面低聲說“開學第一課”。和同學們互相問好后，我停頓了一會，目光在同學們的頭頂上環視了一周。“正式講課前，我想和同學們一起做一個熱身活動。”我故意放慢語速說。講臺下的眼睛閃出期待的光，他們怎么也想不到一板一眼的語文老師竟會和他們做活動。我面帶微笑地向著同學們，說：“這個活動需要每一位同學的參與和配合！”有些平時上課不主動的同學臉上露出不安的神色，生怕老師點自己的名字。

我開始發出指令了。

“請同學們停下手中一切的事情。”我盡量讓自己的口令簡潔。

同學們噼里啪啦地收起手中玩弄的物品，部分孩子攤開的書本還沒有收起來。

我強調道：“我說的是一切事情！”同學們桌上的語文書也被收了起來。

“很好！”

“請同學們閉上眼睛。我會等最后一名同學閉上眼睛后開始計時。”

下面開始出現躁動的聲音，他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有個調皮的孩子遲遲不閉眼，而且笑臉盈盈地看著我。“最后一個同學閉眼我才開始計時哦！”我重復道。

盡管有些不情愿，那個同學還是配合地閉眼了。這種配合對于有個性的他來說是挑戰性的。

“現在開始計時30秒鐘，30秒后老師提問。”我盡量平靜地表述，以免讓他們知道我的意圖。

30秒到后，我讓同學們睜開眼睛，并且點了一位同學起來，問道：“你剛才聽到了什么？”話音剛落，下面一片嘩然。這位被我請起來的同學更是面露難色。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沒聽到什么。”連續問了三位同學，他們都給出同樣的回答。我沒有批評他們，因為他們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接著說：“剛才我只是讓大家閉上眼睛，并沒有讓你們閉上耳朵，你們真的什么都沒聽到嗎？”

這時，下面的同學開始說出很多種答案。

“我聽到了邱同學的咳嗽聲。”

“我聽到了風聲。”

“我聽到了雨聲和雷聲。”

……

我很高興，對著同學們笑了。“同學們的回答，我都認為很合理。”我非常認真地說。

同學們很認真地看著我，想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說。

“我剛才只是讓大家閉眼，并沒有告訴你們要做什么。因為沒有聽的目標，所以有同學說他什么都沒聽到，我是完全理解的。老師想告訴大家的是，在課堂上，聽是需要有目標的。”

很多同學眼神專注地盯著我，頻頻點頭。

“那為什么剛才有人連細微的風聲都能聽到呢？”我追問。

“因為剛才很安靜！”有同學迫不及待地喊出來。

“沒錯，因為剛才教室里沒有別的聲音干擾，所以坐在窗戶旁邊的同學連風聲都能聽到。”我補充著。

“我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呢！”一位女同學很得意地說。

大家都笑了。

“同學們，會聽是一種能力。在課堂上，你首先要有聽的目標，才能獲得更多的信息，吸收更多的知識。”

此時的教室有我從未感受到過的安靜，我說話的聲音也有意地一點點放低了。

緊接著，我們開始了第二輪活動——把第一輪活動的指令重復了一遍。變化的是，在同學們閉眼的30秒鐘內我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在沒有雜音干擾的情況下響亮地說的，第二句是在邊走邊敲擊講臺的時候說的，而且念最后5個字的聲音非常小。時間到后，我問了第一輪時同樣的問題。可以想象，這次同學們的回答非常豐富，因為他們這次知道要聽什么了。但是，卻沒有人能說出我最后說的那5個字是什么。

我問同學們：“為什么你們聽不見我最后說的那5個字呢？”

“因為老師在說話的時候敲桌子。”

“因為老師說最后5個字的聲音非常小。”

我欣然地表揚了這兩位回答的同學，說：“你們很聰明，知道要帶著目標去聽。你們聽不見我說的最后5個字是因為當時有敲擊桌子發出的噪音，而老師的聲音又變小了。”

“我們發現，聽東西是很容易受到干擾的。任何噪音都可能打斷聽者的思路，讓他難以聽到重要的信息。老師希望所有同學都明白，上課時不僅要認真聽，而且要為他人營造良好的聽的環境。”

教室里，所有的同學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那種靜的環境讓我感到舒適和快樂。我順勢對同學們說：“同學們，其實會聽不僅僅是一種能力，更是一種修養。因為你們的認真聆聽，老師可更自如地講課。作為一個講話者，當他的聽者很專注地聽他講話時，他會越講越自信，越講越快樂。”

隨后，我引用了一位經濟學家的話——“很少有人能拒絕那種隱藏在專心傾聽中的恭維”，告訴同學們，我此時可以感受到大家對我的恭維。

這兩輪活動過后，教室里除了我講課的聲音，就只能聽到窗外呼呼的風聲和偶爾轟隆的雷鳴了。

我這節課設計的教學重點是“為什么要閱讀”“怎樣高效閱讀”的問題。這本是多少有些枯燥的內容。可是，下課后同學們卻意猶未盡，好幾個平時不怎么愛讀書的同學跑上講臺，向我問道：“老師，我現在開始閱讀來得及嗎？”“老師，我特別喜歡看科幻，那怎么安排時間去看您說的純文學作品呢？”我心中竊喜，一一解答后離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