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詩心

文/何菲

流水，詩心

文/何菲

劍膽琴心是我對王鋒詩歌的直覺。他的詩有家國情懷，這無疑與他軍中儒將的身份有關；另一方面，他尤擅與美獨處，在詩心詩境里，他是個不戴面具的人。這使得他的文字有種無法言喻的、直覺性的美感，聞弦歌而知雅意，似乎能讓人看到自己生命在對方境遇里的投影。

簡而言之，他的詩很有氣息。

很難形容這種氣息是什么，它是氣場、氣質加氣氛，又不盡然。它是交織著遠古之風和足夠現代性的某種詩意、縹緲和輕揚，是親和力與壓迫力角力產生的摩擦能源。像冰遇到了火，外觀沉靜，卻總能讓人莫名感到某種流動和擺蕩，存在感十足。

大數據時代，有人依據包括王鋒新作《鐵血紅韻》在內的六本詩集，總結出他的五大關鍵意象：劍、雪、梅、醉、墨。而我新近又發現了三個：梅雨、江湖、煙。駐京30年，履職上海500天，不經意間，王鋒的審美密碼已悄然微調了排序，更加冷冽奧秘，浩瀚迷離。

王鋒，筆名雪狼，上世紀90年代中期出版了第一本詩集，獲武警部隊文藝創作一等獎，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那些詩，既是他日常所見，亦是內心碎念，作為歷練的殘骸，保留在了歲月的底部。

我時常感覺王鋒有心靈噴涌的需要，這種噴涌是自然、優雅和有所節制的，如若阻塞則會焦慮。這迥異于通常文人所特有的“愁“，而具有某種“憂”。憂的并非具體瑣碎，而是民族與個體的前景和定位，那是一種深層的存在之苦，心靈之苦和詩情匱乏之苦。他企盼尋找的，是人們最開始擁有的，支撐他站在靈魂的層面鳥瞰生活，在詩意的沃土中回望與撿拾生命本質的東西。

王鋒詩歌作品

工作性質所限，他的屐痕僅限于國內，可詩心與所到之處的遠近無涉。他的詩句猶如膠片，精準捕捉瞬間悸動。他寫裸心谷：裸心/脫去什么方可歸真……；他寫愛情：原以為天涯太遠/才知咫尺相見亦難……他的詩總有足夠的開放性。當然，站在歲月的高地，這些詩句必然會隨著思想的演進不斷被他修改編輯，部分回憶必定被偷換，然而，偷換何嘗不是另一番幸運呢？

在我看來，王鋒天生具有玩轉文字拿捏心境的能力，高度可辨識的風格，甚至還有跟命運暗自溝通的法道。他聽得懂并善于使用某種暗語，也有著斑駁紛紜的欲望和紅塵行走的情懷。剝開光怪陸離的生活表層，終將復雜難言的內心歷程和自我化解的進程精進為文字的舍利子。

在大都會，有一部分人更善于在流水生活中表達隱忍的惆悵和長久堅持著的含淚的微笑，他們是王鋒們。起伏的經歷、精雅的生活以及與現世的矛盾、妥協、共存、互滲，造就出他們獨特的詩人氣質，調性頗為海派，并無摧毀和虛無感。我猜想早年對愛情的徊惶是王鋒詩歌的啟航港，從而引申出他對從個人到社會，從際遇到命運，從時間到存在等終極意義的思索與洞鑒。寫詩是在試圖探尋一條回家的路吧。

作為文友，王鋒時常與我有文字交流分享。值得玩味的是，我看他紙質詩集的專注度真不及他短信發我的。或許后者更隱喻著某種真實，一種奔跑、觸感和鼻息。這體驗如同赫爾曼·黑塞說的：我待在那里迷迷瞪瞪，不敢邁動步子，以免這美好的時辰，隨芳香一起消失。★

責任編輯：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