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氣聰明湯在眼科中的應用

蘭軼　裴錚　周華祥

【摘要】益氣聰明湯出自《東垣試效方》，可補益中氣，使視聽靈敏、聰穎智慧，其組方巧妙，直入足太陰、陽明、少陰、厥陰經，與眼五輪關系密切相關，廣泛應用于眼科疾病的治療。故筆者將近年文獻、書籍進行總結，并將該方在眼科的應用總結如下，旨在為臨床應用提供參考。

【關鍵詞】益氣聰明湯；外障眼病；內障眼病；近視

益氣聰明湯出自《東垣試效方》，由李東垣創制。方由黃芪，人參，甘草，升麻，葛根，蔓荊子，芍藥，黃柏組成。其效“令目廣大，久服無內、外障，耳鳴耳聾之患。又令精神過倍，元氣自益，身輕體健，耳目聰明。”此處“自益”乃補益中氣，“聰明”者乃視聽靈敏，聰穎智慧之意。

眼能辨色視物，有賴于五臟六腑精氣的滋養。《靈樞·大惑論》曰：“目者，五臟六腑之精也”，《蘭室秘藏》曰：“五臟六腑之精氣，皆稟受于脾而上貫于目……故脾虛則五臟之精氣皆失所司，不能歸明于目也”，由此說明脾與眼的關系密切，且眼位居于五官最高，因脾主升清，若脾氣功能衰敗致清陽不升，可致上胞垂緩不用，目珠干澀不潤、不耐久視，視物昏朦，夜盲等癥。益氣聰明湯組方精妙，清代吳儀洛評價其曰：“五臟皆稟氣于脾胃，以達于九竅，煩勞傷中，使沖和之氣，不能上升，故目昏而耳鳴也……十二經脈清陽之氣，皆上于頭面而走竅，因飲食勞役，脾胃受傷，心火太盛，則百脈沸騰，邪害空竅矣。參芪甘溫以脾胃；甘草甘緩以和中；干葛、升麻、蔓荊子清陽升發能入陽明，鼓于胃氣，上行頭目，中氣則足，清陽上升，則九竅通利，耳聰而目明矣；白芍斂陰和血，黃柏補腎生水，蓋目為肝竅，耳為腎竅，故又用二者平肝補腎也。”清代著名醫家汪石山在其著作《醫方集解》中曾提到其為足太陰、陽明、少陰、厥陰藥。由此可見，此方既補脾益氣，又平肝補腎，對于眼科疾病頗具良效，深得眾醫推崇，故筆者查閱近年相關文獻20余篇，總結其在眼科中的應用，舉例分析如下：

1外障眼病

1.1胞瞼疾病

胞瞼在臟屬脾，脾主肌肉，脾、胃相表里，故胞瞼疾病常與脾、胃有關。久病或過勞內傷所致脾虛，脾氣虛弱致胞瞼升舉乏力，發為上胞下垂，西醫稱“重癥肌無力”；脾氣虛弱清陽之氣不升，筋肉失養致胞瞼瞤動，即胞輪振跳，西醫稱“眼瞼痙攣”；小兒患者，脾氣虛弱，肝氣乘脾，久之則脾虛肝旺，氣血津液不能營養目珠，致胞瞼開合失常，頻繁瞬目，發為“目劄”。黃丹通過盧丙辰老中醫驗案1例：患者50歲女性，雙眼上瞼下垂1周，新斯的明實驗（一），診為：“上瞼下垂（雙）”。患者形體瘦弱，面色萎黃，全身乏力，食少，舌質淡，苔白，脈弱。盧老辨證為氣虛清陽不升，施以益氣聰明湯1周后患者癥狀明顯減輕。此病例新斯的明實驗陰性，說明非“重癥肌無力”，故治愈較速。對待重癥肌無力眼瞼型，盧老亦常以益氣聰明湯補中益氣，每收良效，但需持久治療。中醫眼科名老高健生指出胞輪振跳、上胞下垂均與眼部肌肉有關，這兩種眼肌疾病均因虛損動風，故用益氣聰明湯補中氣、升清陽治其本，加用祛風通絡藥取得良效。宋劍濤在總結高老治療眼瞼痙攣用藥經驗時提到益氣聰明湯中諸藥合用補益脾胃、養血熄風，正對胞輪振跳之證。舉病案2例，均為雙眼瞼痙攣多年，故于原方中加疏肝、通絡熄風之藥，經50劑左右2例病案均痊愈，再囑患者繼服30劑鞏固療效，觀察3個月未復發，可謂證對效奇H。兒科常見病“目劄”，陳安穎收治頻繁瞬目患兒112例，所有患兒均表現為雙眼單純瞬目次數增多，無其它特殊疾病，隨機分組，每組62例，Ⅰ組雙眼滴艾維多滴眼液，同時口服益氣聰明湯；Ⅱ組予0.3%泰利必妥眼藥水和艾維多眼藥水。治療時間2～3周，治療期間經調整用藥發現加用益氣聰明湯組瞬目次數會明顯減少，長期服用后大部分瞬目基本消失。

1.2白睛、黑睛疾病

白睛與黑睛共同組成眼珠的外殼，二者緊密連接，故常相互為病，如近年迅速增多的“白澀癥”，西醫稱“干眼癥”，即角結膜干燥癥。中醫認為本病多因脾胃之氣虛弱而致清陽不升，津液不得上乘，目竅失養者多見。張風梅等通過設置對照組法進行益氣聰明湯治療脾胃氣虛型干眼臨床觀察病例60例，治療組30例用0.1%玻璃酸鈉滴眼液滴眼并口服益氣聰明湯；對照組30例用0.1%玻璃酸鈉滴眼液滴眼。治療組總有效率為88.33%，對照組為53.33%，據統計學分析，益氣聰明湯治療脾胃氣虛型干眼療效較好。盧老則施益氣聰明湯合明目藥以補益脾氣，斂陰生津，故神水淚液自生。盧老還將此方加入疏風解表藥用于治療目癢癥氣虛兼外感風邪，亦頗獲良效。劉白蘭報道1例患雙眼淺層角膜炎近半年患者，現感雙眼沉重感，查雙眼角膜光澤欠佳，有淺層點狀浸潤，熒光素染色陽性，醫者予益氣聰明湯加減10劑，角膜透明，雙眼沉重感消失。戴書悅報道1例以益氣聰明湯加減治療深層病毒性角膜炎。楊宏斌運用益氣聰明湯加祛風明目劑治愈1例反復發作20年的病毒性角膜炎。

2內障眼病

2.1視瞻有色

視瞻有色，西醫稱“中心性漿液性脈絡膜視網膜病變”。趙宏范運用益氣聰明湯辨證論治加減治療復發性中心性漿液性脈絡膜視網膜病變58例，7天1療程，共4個療程，療程間隔3天，顯效45例，有效11例，無效2例，總有效率為96.56%。趙氏認為本病多為飲食不節，勞傷過度，脾氣受損精微不化或七情郁結，玄府阻閉，氣血瘀滯而致精氣不能上運于目，而該方恰能補氣扶脾，故用此方加減多有經驗，尤其對復發性病例，運用此方后多不易復發。楊宏斌報道1例中心性漿液性脈絡膜視網膜病變，患者右眼黃斑中心凹反射消失，黃斑區水腫、滲出；左眼黃斑中心凹反射消失，黃斑區滲出、水腫，并有少量色素，以益氣聰明湯加薏苡仁、車前子健脾益氣、升陽降濁21劑后自覺癥狀減輕，視力提高，眼底雙眼黃斑中心凹反射己見，滲出物基本吸收。守方去車前子加丹參、王不留行繼服14劑后右眼黃斑中心凹反射清晰可見，黃斑區滲出物全部吸收，左眼黃斑中心凹反射稍彌散，水腫消失，遺留少量色素。楊氏認為此方補益中氣，中氣旺則氣血充盛，升降有序，臟腑和諧，有利于眼病的恢復。

2.2其它

劉敏利用益氣升清活絡法，方用益氣聰明湯聯合生蒲黃湯加減治療糖尿病視網膜病變，楊宏斌用益氣聰明湯治療脾氣虛弱型瞳孔散大癥1例，戴書悅予益氣聰明湯加茯苓、當歸治療視神經萎縮1例，王崇賢運用益氣聰明湯加減治療卵黃樣黃斑變性2例，王艷芳用益氣聰明湯適當加活血化瘀藥治療外傷性睫狀體脫離1例。

3其它眼病

我們將不能按五輪及外傷歸類的眼科雜病歸為一大類，如近視、目倦、弱視等。近視，古代稱“能近怯遠癥”，《審視瑤函·內障》中認為本病為“肝經不足腎經病，光華咫尺視模糊”及“陽不足，病于少火者也。”著名中醫眼科專家張懷安根據“陽不勝其陰，則五臟氣爭，九竅不通”將一類能近怯遠，伴耳鳴失聰，頭暈目眩，少氣懶言，疲倦無力，口苦咽干，脈虛無力者辨為陽虛陰盛證，方用益氣聰明湯升陽瀉陰獲得一定效果。駱解法長年通過搜集門診病例102例，用益氣聰明湯加入菖蒲、遠志共碾細末按照制劑工藝制成小丸劑，每次9g，每日3次，飯后溫開水送服，療程為1個月。視力恢復至1.0以上42人、顯效32人、進步23人，無效5人，總有效率達98%。駱氏認為近視多由內傷勞倦，用眼過度，耗氣傷神所致。神傷氣耗，陽水亢以越發。在治療上應補氣養血，健腦明目。文獻中，還提到益氣聰明湯加疏經活絡藥治療眶上神經痛1例，益氣聰明湯加減合耳穴貼壓治療兒童弱視86例。

清代費博雄著《醫方論》言：“此方重脾胃而兼治肝腎，立意最精。”此方因組方巧妙，配伍精當，療效明確而廣泛應用于眼科疾病的治療，辨證論治是中醫學認識疾病和處理疾病的基本原則，而辨證論治的精神實質是證同則治同，證異則治異。益氣聰明湯能夠廣泛應用于臨床各科甚至于泛治眼科的不同病癥，恰是淋漓體現了我們中醫“異病同治”的先進思想。此方雖好，但在臨床應用時，須遵循個體化診療原則，因人制宜，辨證論治，隨證加減，方能遵古而不拘泥于古，將精方最優化應用于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