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海邊,一位孤獨的老頭正在揀海——就是尋找大潮送上來的各種小東西。
為什么說他是個孤獨的老頭呢?因為他的長相不好,不僅臉長,還天生豁嘴兒(兔唇),一輩子都沒娶上媳婦,當然也就沒有兒女啦。
老頭拎著一條破袋子,彎著腰,赤著腳,走來走去。忽然,一個大浪打上來,差點兒打濕了他的褲腳。大海送上來一個銀光閃閃的瓶子。
老頭打量著那瓶子,好精致啊,刻花玻璃上面貼著鍍銀紙,紙上寫著蝌蚪排隊般的“洋文”和一些小點點——他可一個字母都不認得。
“老爺爺,您看什么呢?”
一個小姑娘,十四五歲的樣子。老頭回過頭,就遞給了女孩,說:“我撿了個玩意兒,你說是啥呢?”
小姑娘仔細看了看瓶子,搖搖頭說:“老爺爺,我也看不出呀。”
這時候,老頭看清了,這個聲音甜美、清亮的女孩,半邊臉上竟有一大片紅疤。唉,是……這樣一個女孩……老頭的心里沉了一下。
“我……”老頭挺沒主意地說,“那我就扔掉吧,反正不能吃不能嚼的。”老頭要往海里扔。
女孩說:“老爺爺,先不要扔掉,我想讓我的科學家爺爺研究一下,好嗎?”老頭就把這奇怪的瓶子給了女孩。
二
結果出來了——這是一瓶來自外星球的“可樂”,叫“長(zhǎng)相可樂”。商標上寫著,年滿14歲就可以飲用這瓶可樂來選定自己的長相,然后最終“定型”。
她有點懷疑。爺爺破譯的蝌蚪文靠譜嗎?
“絕對沒錯!”爺爺的口氣斬釘截鐵,“上面盡是不同類型的照片,有一萬多幀,不信你可以用電子顯微鏡看看。”
女孩真的看到了上萬副面孔。啊,美麗的少女們啊!女孩羨慕得心兒亂跳,她相中了幾十個呢。
可是,她想到了揀海老爺爺的長相。她沒有把“可樂”打開,就跑到了海灘上。
三
可是,老爺爺不見了。老爺爺賣他所揀的東西換吃的去了。
這可苦了女孩,到處都找不到他。直到一個多月后,她在一個農貿市場找到了老頭。
女孩敘說了“長相可樂”的原委。
“哈哈哈,”老頭笑起來,說,“我一大把年紀啦,喝了豈不可惜!你喝吧,孩子!”
一老一小,就這樣推辭起來。后來,老頭笑著說:“咱們這樣推來推去,不是白搭工夫嗎?我還等著去揀海呢。這樣吧,我喝一口嘗嘗,你就拿去喝吧!”
有趣的是,老頭喝了一口就變成了一個端莊的老頭。
女孩呢,喝了一口就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
“哇——”
“噢——”
一老一小,在海灘上歡呼跳躍,多棒啊。連海鳥們都嘰嘰喳喳地為他們道喜呢。后來,他們把“長相可樂”奉獻出來,讓12000多人改變了長相。
張曉瑪摘自《北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