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方澤周小敏方躍坤鄭軍狀郜都徐文麗吳駿杜寶昕賈占東呂心朋黃敬南崔云(指導)
1.浙江中醫藥大學第三臨床醫學院 杭州 310053 2.淮安市婦幼保健院3.浙江中醫藥大學附屬寧波中醫院 4.麗水市中醫院
崔云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遣方用藥特色探討
陶方澤1,3周小敏2方躍坤1鄭軍狀1郜都3徐文麗1吳駿3杜寶昕1賈占東3呂心朋4黃敬南1崔云3(指導)
1.浙江中醫藥大學第三臨床醫學院 杭州 310053 2.淮安市婦幼保健院3.浙江中醫藥大學附屬寧波中醫院 4.麗水市中醫院
[目的]探討崔云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遣方用藥特色。[方法]通過采集與分析崔云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的臨床病例,結合歷代名家相關論述,在充分認識病因病機的基礎上,全面總結崔云教授診治少弱精子癥用藥經驗,并舉案例予以佐證。[結果]崔云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的遣方用藥特色鮮明,理、法、方、藥經驗獨到,理論上擅于創新;從臟腑、氣血立論,補腎重視陰精,甘溫培中以益精,疏肝悅心及開肺泄郁以調理氣機,兼顧調和氣血,不忘濕熱癰毒在男性不育少弱精子癥病因病機中的重要地位;方藥運用則博采眾長,用藥和緩醇正;注重攝生調養,不惟方藥,采取綜合治療措施。[結論]崔云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的理法方藥學術經驗深刻、獨到,療效卓著,值得臨床推廣與進一步研究。
男性不育癥;少弱精子癥;崔云;辨治思路;理法方藥;名老中醫;學術經驗;用藥特色
歐洲泌尿學協會(European Association of Urology,EAU)男性不育癥指南指出,截止2013年,大約有15%的夫婦結婚1年內因不能懷孕而尋求治療,50%的不育癥夫婦發現男性存在精液參數的異常[1],而少弱精子癥是精液異常的主要類型[2]。特發性少弱精子癥(idiopathic o1igoasthenospermia,IOA)是男性不育最常見的病因,目前病因不明,缺乏有效的治療手段[1],而祖國醫學在治療男性不育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具有一定優勢[3]。導師崔云教授現為浙江中醫藥大學博士生導師、博士后合作導師、浙江省名中醫、浙江省中醫藥學會男科分會主任委員、中華中醫藥學會男科分會副主任委員,從事男科疾病臨床和科研工作30余載,學驗俱豐,擅長中西醫結合診治男科疾病,用藥思路精巧,學術思想鮮明,尤其對男性不育癥的診治有著豐富的臨床經驗[4]。筆者有幸隨師侍診,深得教誨,現僅就崔云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遣方用藥特色作初步探討。
現代社會生活節奏快,思想壓力大,郁火多,飲食多辛辣,盲目進補腎陽之品等原因,常導致少弱精子癥患者“陽常有余,陰常不足”的體質。崔師通過對《內經》“陽化氣,陰成形”理論在男科的發揮,認為精子數量的多少,可責之于腎陰的盈虧,精子的活率和活力雖責之于腎氣的盛衰,但在遣藥上慎用補陽而重視陰精,所謂善補陽者必于陰中求陽是也。中醫認為腎藏精,主生殖和生長發育,為先天之本,精子的生發有賴于腎精充盈。針對少弱精子癥患者,崔師用藥以補腎為要,首重陰精。故崔師在臨床常結合患者的舌脈病證,以六味地黃湯為基本方滋陰補腎。如配當歸、芍藥,名曰歸芍地黃湯,該方基于肝腎同源理論,養肝血滋腎精,提高精子數量;伍當歸、黃芪,名歸芪地黃湯,基于氣血理論,益氣血補腎精,增強精子活力;加五味子、麥冬,乃麥味地黃湯,金水相生,肺腎同治,潤肺斂氣補腎精,提高精子數量;或稍佐附子、桂枝,即八味地黃丸,以陰中求陽,腎陽足,命門不衰,則天癸盛,生精功能旺盛,腎氣充足,氣推精行,方能起到提高精子數量、增強精子活力、改善精子質量的作用[5]。
補腎法固然是中醫治療男性不育癥的重要法則,但崔師臨床治療少弱精子癥卻不拘泥于補腎,同時兼顧其他臟腑。其他如心腎同治用茯苓、五味子藥對以及三才封髓丹,肝腎同治還用二至丸、枸杞子、功勞葉、桑寄生、續斷等,脾腎同治擅用還少丹等等,無不用之嫻熟。
崔師認為脾胃在男性生殖生理中的作用,主要是營潤外腎、充養天癸和腎精以及統攝精血。脾主統攝,一曰統血,二曰統精[6]。五臟六腑之血,全賴脾氣統攝,若脾失統血,則血溢脈外,停聚精室,瘀血阻于精道,精子通行困難,引發不育。或脾虛日久,氣血生化乏源,氣血不足則繼而引發腎虛,則精氣失充,腎失閉藏,進而影響男子正常的生殖功能發育,甚則生精困難,影響生育;且脾虛易生痰濕,郁久化熱,濕熱之邪蘊積于下焦,加之外濕侵襲,阻遏命門之火,影響腎氣功能,致精子生成發育異常。故崔師主張治療少弱精子癥須重視脾胃,借水谷精微的充養,助氣血恢復,補后天以充養先天。調理后天,多用甘溫培中,以味甘氣溫之品,培補脾胃中州之氣,常用補中益氣湯、參苓白術散、歸脾湯、保元湯等劑加減。
《傅青主女科》云:“脾為后天,腎為先天;脾非先天之氣不能化,腎非后天之氣不能生,補腎而不補脾,則腎之精何以遂生也。”腎藏精,主生殖,而脾為氣血生化之源,精血互化,故崔師強調少弱精子癥的治療,治脾不忘補腎,補腎應同時注意健脾,或脾腎同治,再佐以他法。如治療少弱精子癥所致男性不育癥之常法乃健脾補腎、益氣生精。崔師遵循傳統中醫思想,注重整體觀念,補腎同時,注重調理脾胃,臨證常加入黨參、白術、茯苓、生二芽(谷芽、麥芽)、山楂等甘溫益氣健脾消食之品,有利于補腎類藥物的吸收,防止礙胃。脾胃強健,氣血化源充足,腎所藏先天之精不斷得到后天的培補,則腎氣不虛,故脾旺則精足。
崔師根據《素問·上古天真論》關于男子腎氣從八歲至五八經歷充實、盈盛、平均、衰退的變化,及標志著性功能的“天癸”,從二八而至、至七八而竭的論述,結合臨床認為,青壯年時期是腎氣、天癸最為充盛的年齡,而臨床就診的少弱精子癥患者大多數是青壯年,腎氣、天癸自當旺盛,如不恣情縱欲,虧虛者并不多見。考慮到患者多求子心切,加之患病時間長,肝氣多有不疏,心神不寧,可出現抑郁、焦慮等情志病變,易致肝郁氣滯,疏泄不暢,影響精液的藏泄,則精室失養而致精少或活力低下。故崔師認為,情志失調已成為少弱精子癥患者的重要病因,故不育日久必以疏肝悅心安神為要。對于抑郁、焦慮致失眠、煩躁的少弱精子癥患者,臨證常用四逆散或合半夏厚樸湯疏肝解郁,或佐梔子厚樸湯治療“心煩,腹滿,臥起不安”,或取法涼膈散用梔子、黃芩、連翹宣散上中焦郁火,或用梔子豉湯治“心中懊憹”之虛煩,或用一貫煎滋陰疏肝。如高泌乳素血癥所致少弱精子癥,臨床表現多以乳房發育女性化、溢乳、煩躁易怒、抑郁寡歡、性欲減退、陽痿等肝氣不舒或肝郁化火之征較常見。崔師辨西醫之病,揚中醫之長,中醫則從肝從心論治,首當辨證為肝郁氣滯,治當解郁除煩,方用四逆散疏肝解郁。其中生白芍用量用至30g/d,再佐荔枝核、橘核藥對及生谷芽、生麥芽(各60g)藥對以增強疏肝行氣之功。若肝郁化火,則加梔子、黃芩、連翹清心肝郁火。《景岳全書》云:“精之藏制雖在腎,而精之主宰則在心。”崔師治療少弱精子癥常佐遠志、茯苓寧心安神,或菖蒲、郁金交通心腎,以怡心強志固精。又或久郁傷神,證見精神恍惚、悲憂欲哭、疲乏無力者,治宜養心安神,崔師則取法于甘麥大棗湯重用大棗、生麥芽。
葉天士語“藥乃片時之效,欲得久安,以怡悅心志為要旨耳”,又《醫方考》云“情志過極,非藥可醫”,故崔師特別重視心理疏導在該病治療中的作用,讓患者調適心態,樹立信心,積極配合治療,以期治愈或自愈。
《素問·金匱真言論》云:“西方白色,入通于肺,開竅于鼻……其臭腥。”精液由精室所化生,呈灰白或乳白色,其色通于肺,味腥歸于肺。中醫認為,金生水,肺生腎,腎主生殖之精,前列腺與生殖之精關系甚密,故精室當是肺生腎、腎主精功能得以實現的重要組織之一。腎有二竅,一為精竅,二為溺竅;又溺與精同門異路,俱開竅于精室。溺者,小便也,基于“肺為華蓋,主通調水道”理論,小便不利常用“提壺揭蓋”法,使得肺氣宣降復常,則水道通利。故此,崔師認為精室入通于肺,而少弱精子癥病位則在精室。精室疾患當從肺論治。
《素間·至真要大論》注意到肺臟的功能異常對人體諸氣的影響,從而概括出“諸氣膹郁,皆屬于肺”的病理機制。崔師遵《內經》之旨,對于少弱精子癥患者常從肺論治,常用炙紫菀溫潤平和以肅肺,肺氣肅降為順,則一身氣機通調。《本草正義》又謂紫菀“專能開泄肺郁,定咳降逆,宣通窒滯”之性,而少弱精子癥病程日久多伴有氣郁,甚則輸精管道及性腺郁結梗阻,紫菀則有開泄肺郁、宣通精室窒滯之效。肺為氣之本,氣陰互根,肺虛證多表現為氣陰兩虛,崔師用黃芪、黨參、甘草補益肺氣,麥冬、石斛、天花粉潤肺養陰以金水相生,五味子斂肺益腎,實證可用黃芩、桑葉清肺泄熱調氣機。崔師又用麥冬、五味子配伍紫菀構成藥對,既體現金水相生,肺腎同治,又有正本清源之意,對于少弱精子患者合并前列腺炎證見大小便不暢者,既能潤通大小便又能改善少弱精子癥,彰顯“提壺揭蓋”及“肺與大腸相表里”從肺論治少弱精子癥之理論可行。
治上焦,體現了正本清源、下病上取,即溺竅、精竅異路同門之意。少弱精子癥從肺論治,崔師別出心裁,此法可謂獨樹一幟。
少弱精子癥的病機,國醫大師王琦倡導從“腎虛濕熱瘀毒蟲”論治,崔師認為其病機不僅有臟腑、氣血病機變化的一面,更應強調“濕熱”、“癰毒”在本病病因病機中的特殊性。《備急千金要方》言性欲“強抑郁閉之,難持易久,使人漏精尿濁”,“亦不可抑忍,久而不泄,致生癰疽”,故在臨證用藥時除兼顧臟腑、氣血外,治當清利濕熱、消癰解毒。如精索靜脈曲張也是少弱精子癥的常見病因,崔師在臨床上對辨為濕濁瘀滯者,常伍之威靈仙、虎杖、薏苡仁等清利濕濁藥,屢獲奇效。用利濕分清化濁的萆薢配伍固精縮尿的益智仁,無滲利泄精之虞;五加皮治療精液不液化癥致少弱精子癥證屬腎精不足、濕濁瘀滯;抗精子抗體陽性致少弱精子癥,氣血失和、濕瘀互結是本病的辨證要點,用其經驗方[9]脫敏煎(女貞子,黃芩,徐長卿,丹皮,百合,丹參,防風),療效確切。
現代生活壓力劇增,飲食結構變化,生活起居不規律,久坐少動,易傷及脾胃,導致濕濁內生,久之化熱;或起居不慎,外感濕邪,日久濕熱內蘊,郁久成癰成毒,濕熱癰毒積聚精室,灼傷精道,濁阻精竅,則導致精氣損傷、精道梗阻,精子生成、排出障礙。現代醫學則認為是致病微生物侵入泌尿生殖系統所致。崔師對于泌尿生殖道感染致少弱精子癥,衷中參西,結合理化檢查,明確西醫之診斷,中醫從癰從毒論治。如用溫清飲養血和營泄火解毒,當歸六黃湯益氣和血滋陰補腎瀉火解毒,四妙散清利下焦濕熱以解毒,葛根芩連湯升陽止瀉清熱解酒毒,或用自制驗方“清毒散”取法于清胃散藥用當歸、生地、丹皮、升麻、黃芩等以涼血解毒,或取法仙方活命飲用當歸、浙貝、白芷、天花粉、連翹組合消癰解毒,或伍生地榆、黃芩藥對,取其清熱解毒、燥濕消癰之功效。
根據氣血理論、精氣理論及精血同源理論,補氣能生血,補血可生精,益氣可以生精活精。遵李時珍“血盛則精長,氣聚則精盈”之旨,崔師認為久病體弱,氣血兩虛,精虧水乏,精虧則血少,血少則精少,氣不攝血,血不化精,皆可導致精子數量減少和活力下降。或先天不足,肝腎虧虛、氣血失和而致絡脈瘀阻,新血不能布達,使精室失養,腎精無所生而致不育。又李東垣《蘭室秘藏》載“脾胃不足,皆為血瘀”,故崔師臨證以益氣和血、健脾活血作為治療少弱精子癥的基本大法之一,方如歸脾湯養心健脾、益氣補血,圣愈湯乃四物湯加黨參、黃芪,其組方之旨是在養血活血藥中加補氣藥以湊益氣生血、養血生精強精之效。另如當歸六黃湯,崔師用于治療少弱精子癥患者伴AsAb陽性見精液粘稠而不易液化證屬于氣血不足、陰虛火旺,該方清熱瀉火同時兼顧補氣血兼滋腎陰。崔師遵李東垣之旨補土以調氣血,如用當歸芍藥散治療少弱精子癥患者陰囊潮濕、小便不利之濕停下焦之征。
少弱精子癥患者若偏血瘀者,宜活血化瘀;偏精瘀者,宜化瘀通精;精血同瘀者,宜活血通精。崔師常言,少弱精子癥致不育若病程較長,即使瘀象不明顯,亦可適當加入作用緩和的活血藥,如當歸、丹參、紅景天、赤芍、雞血藤等。特別是在使用補腎填精等藥物時,適當加入少量活血藥,還可以防止滋膩太過而致瘀。但崔師對力量峻猛的破血消癥藥比較慎重,認為男子以腎精為本,腎精難成易虧,最忌克伐,且少弱精子癥患者體虛亦不少見,若過度使用,反而會適得其反,耗氣傷血,影響精子數量與質量,宜中病即止,不可太過,并適當加入益氣補虛之品。
“和緩醇正”是清末費伯雄醫學主張的核心[10],主要是針對當時一些醫家為邀射名利,一味在處方用藥上趨奇立異,而不注重分析病情、辨證論治的不良醫風而提出的。崔師臨證用藥推崇費氏“和緩醇正”學術思想,主張“巧不離乎規矩而實不泥乎規矩”,對內、難、傷寒、本草等經典悉心研究,臨證用藥靈活變通,強調須與病情絲絲入扣,變通用藥的關鍵是必須有理和合乎法度,提高療效和減少毒副作用,誠如費伯雄《醫醇賸義》所言“毒藥治病去其五,良藥治病去其七”。 如中藥蛇床子、烏梅、百合、砂仁、木香、川楝子、七葉一枝花、苦參、地龍、牛膝、桃仁等,在治療少弱精子癥的同時對精子有殺傷和破壞作用,崔師多避免使用或短期臨時使用。
崔師臨證對少弱精子癥多配伍大棗30枚(約120g[7]),大棗補中益氣、養血安神,既能促進精子生成及改善精子活力,還能起到鎮靜安神之效,同《金匱要略》甘麥大棗湯中大棗之意,誠如《名醫別錄》云大棗有“強力,除煩悶”之效。男科病的又一病理特點是正虛邪戀、虛實夾雜[8],故常用扶正祛邪、消補兼施法施治。少弱精子癥患者病程較長,長期服用中藥,稍有不慎,即可傷及脾胃,大棗可以使得藥味醇厚,一則減少藥物對胃腸道的刺激,二則維持藥物在血液中的有效濃度。其別出心裁處,悉從顧護脾胃、發揮藥效著眼。
崔師臨證辨治少弱精子癥尤為注意藥物之外的綜合調攝,認為該癥治療亦當注重從房事頻度、生活起居、飲食勞逸等方面進行調控。《醫學心悟·求嗣》載:“德精之道……遠房帷,勿縱飲,少勞神,則精氣足矣。”又如《醫學正印·種子篇》曰:“夫聚精之道,一曰寡欲,二曰節勞,三曰懲怒,四曰戒醉,五曰慎味。”表明少弱精子癥患者日常調攝十分重要。
首先,房事要適度,以3~5天一次為宜,并計算好女方排卵期及男方的禁欲時間適時同房。其次,做到健康的生活習慣,作息規律,不穿緊身內褲,不洗桑拿浴,以防止睪丸溫度升高對精子產生殺傷;避免長期在高溫、輻射的環境下工作學習;適量運動,不僅可以使機體保持健康狀態,而且可以增加下丘腦-垂體-睪丸軸的活性,使血清睪酮水平升高[11],從而調節精子的生成。再次,控制體重,可以提高精子質量。身體過度肥胖易致陰囊周圍脂肪堆積,睪丸局部溫度升高,從而影響精子的發育。最后,控制飲食,減少辛辣、油膩食物及碳酸飲品,做到對本病的全面調控。過食辛辣肥甘,嗜好煙酒,釀濕生熱,濕熱下注精室,或精室受熱,熱灼陰精而致精少和活力低下。少弱精子癥患者飲食上忌吃香菜、芹菜、苦瓜等殺精食物,多吃蝦、核桃仁等海鮮堅果類食物以補腎益精。
李某,男,30歲。2015年5月10日初診:婚后1年余(未避孕)未育。性生活每周1~3次,女方28歲,月經規則,婦科檢查未見異常。男方婚前有手淫史,無高血壓、糖尿病、高血脂、腮腺炎等病史及特殊服藥史,既往無生育史,無化工原料、油漆及有毒物品接觸史,無睪丸外傷及手術史。訴平素肢倦乏力,腰酸膝軟,易汗出,陰囊部潮濕,性欲尚可,納寐可,小便黃,大便黏滯難解。觀其形體中等,面色萎黃,舌體偏胖,舌質偏紅,舌中部有細裂紋,苔根部略黃膩,脈細數。查體:第二性征發育正常,睪丸大小、質地未及異常,附睪未及異常,左側陰囊可捫及曲張的精索靜脈。輔助檢查:性激素各項正常。精液常規(以第四版為標準):體積2.8mL,大于60min不完全液化,pH7.8,濃度3.89×106/mL,活動率a級2.79%、b級15.16%、c級14.30%;生殖系統B超:睪丸、附睪、前列腺、射精管、精囊腺未見明顯異常,左側精索靜脈Ⅱ°曲張。中醫診斷:艱嗣、筋瘤,證屬肝腎虧虛、氣血不足、濕濁瘀阻證。西醫診斷:男性不育少弱精子癥,左側精索靜脈Ⅱ°曲張。治法:滋補肝腎,益氣生血,化濁通絡,方選歸芪地黃湯加味。方藥:當歸10g,生黃芪30g,生熟地(各)10g,山藥20g,山茱萸10g,茯苓20g,丹皮10g,澤瀉12,枸杞子20g,生地榆20g,黃芩12g,虎杖15g,五加皮20g,雞血藤20g。30劑,日1劑,水煎服400mL,分2次溫服。囑忌煙酒、桑拿、泡熱水澡,作息規律,房事適度,適當體育鍛煉。
2015年6月10日二診:肢倦乏力好轉,陰囊部潮濕緩解,性欲較前旺盛,二便調,舌質同前,舌根膩苔已褪。方藥:上方去五加皮,加續斷12g,煎服法同前。此后復診均守方微調,服用至2015年7月11日查精液常規示:體積4.8mL,小于30min完全液化,pH7.6,濃度18.5×106/mL,活動率a級15.69%、b級28.16%。續治1個月后復查精液常規各項指標均達正常值,后隨訪其妻已有孕,于2016年6月足月順產一子。
按:患者肝腎氣血不足,兼濁瘀互結,崔師臨床用藥培補陰精兼顧氣血,不忘化濁祛瘀通絡。肝腎、氣血不足,久則陰精虛損,然崔師補陰精用藥有講究,選方用藥多取性偏溫潤,有陰陽互根、互為取用、同氣相求之意。另五加皮一藥,性溫,祛內濕,補肝腎,強筋骨,利水,《名醫別錄》載:“主男子陰痿,囊下濕,小便余瀝……五緩,虛羸,補中益精。”崔師習用五加皮治療少弱精子癥伴精液不液化癥,證屬腎精不足、濕濁瘀滯。
現代社會因工作、生活環境等諸多因素的影響,男子少弱精子癥的患者日趨增多,已成為不可忽視的問題。各種原因導致少弱精的機制尚不明確,西醫對本病的治療尚缺乏有效的藥物。中醫藥治療男性少弱精子癥臨床效果確切,崔云教授多年臨床實踐出真知,其治療少弱精子癥特色鮮明,理、法、方、藥經驗獨到,理論上既有繼承又有發揚,自出機杼;治療上從臟腑、氣血立論,重視陰精,甘溫培中,疏肝悅心及開肺泄郁以調理氣機,兼顧調和氣血,重視濕濁癰毒之病機;以法統方博采眾長,用藥和緩醇正;注重調養攝生,不惟方藥,綜合治療。以上對崔云教授治療少弱精子癥的辨治思路及遣方用藥特色,作了一些粗淺探討,旨在拋磚引玉。《黃帝內經》曰:“疾雖久,猶可畢也。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故此,崔師常言,作為一名男科醫生,要孜孜不倦尋求治療疾病的方法和藥物,在中醫藥治療男性不育癥的理法方藥上要不斷探索、挖掘、創新,力求提高男性不育癥的診治水平,發揮中醫藥的優勢,更好地解除患者不育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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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ussion on Prof.CUI Yun Treating O1igoasthenospermia’s Feature on Prescription and Herbs
TAO Fangze,ZHOU Xiaomin,FANG Yuekun,et al Zhejiang Chinese Medical University,Hangzhou(310053)
[Objective]Discussion on Prof.CUI Yun treating o1igoasthenospermia’s feature on prescription and herbs.[Method]By learning from the tutor, collecting his clinical data,reading both of the ancient and modern relative documents,and analysis,and take a case as evidence.[Result]Prof.CUI Yun treats o1igoasthenospermia with distinct personality:The theory of innovation is not to follow the beaten track,treatment is based on Zang-fu viscera and energy and blood,invigorating kidney should attach importance to nourishing kidney-yin,sweet and warm drug nourishing middle-jiao to benefit kidney essence;And not forget the clinical use of dispersing stagnated liver-qi for relieving qi stagnation method to treat a variety of andrology diseases,especially regulating qi and blood.Emphasized the value of dampness-heat,carbuncle and toxin in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o1igoasthenospermia,extensively adopting various formulas,using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of mild and light;Focus on regulating health preservation,takes a comprehensive treatment program. [Conlusion]The thought about mechanism,method,prescription&drug of treatment of o1igoasthenospermia by Prof.CUI Yun is profound,unique and useful. It’s worth of clinical use and further research.
male infertility;o1igoasthenospermia;Prof.CUI Yun;thoughts for di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principle-method-recipe-medicines;famous TCM doctor;academic experience;medicational characteristics
R588
:A
:1005-5509(2017)02-0103-05
10.16466/j.issn1005-5509.2017.02.002
2016-09-22)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81673985),浙江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LY16H270005),浙江省名老中醫專家傳承工作室建設計劃項目(GZS2012030),浙江省中醫藥科技計劃科研基金項目(2017ZA043)
Fund projects: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81673985),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Zhejiang Province(LY16H270005),Zhejiang Veteran TCM Physician Inheritance of Studio Construction Project(GZS2012030),Program of Zhejiang Provincial TCM sci-research foundation(2017ZA043)
崔云,E-mail:nbszy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