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欲投吾簪

盧昱辰

大約一月之前，趁著高考假期的閑暇，游了回南山。

清晨，車子開進一片郁郁蔥蔥里，仿佛變成了一個蕞爾小人，闖入了樹的枝椏間，很有點綠野仙蹤的味道。一時不覺精神一振，欣喜起來。這天雖沒有可挽韶光的千尺晴絲，可喜也是天氣晴朗。遙望不遠處的青山，似是猶抱琵琶半遮面，被晨霧惺忪地環抱著，給人以一種欲說還休的吸引力。

停下車，開始沿著一條寬闊的緩坡徐徐向上踱步。進入竹海，兩旁竹子密密匝匝的，仿佛墜入了濃烈的綠里，然而卻并不壓抑。偶爾清風徐來，竹竿相互緊挨著，很有點我自巋然不動的世謂冷腸。竹葉卻是玲瓏琤琤，很有興致地搖頭晃腦。一切使得道路幽靜卻非冷寂，不由得讓人感嘆自然冥冥安排的恰到好處了。

按捺住“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的心思，踏上了爬滿青苔的青磚小道。出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于是再向前尋去，果然不遠處有一清潭，雖是不大，倒也白石粼粼，山光倒映，悅性空心。又見有一水閣，便是依水而建。延小潭邊的泥濘小道一路過去，經過那水閣，終于是舍不得，走了進去。原來這小閣也有些來歷，名曰“清音閣”，取“不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之義。駐足片刻，也終于沒有累積什么勇氣，想來我大抵是不會招隱于此，只得訕訕地走開。

繼續走著，眼前豁然開朗起來。此刻面對著一塊高大石坊，頂上題著“宋戴顒高隱處”六字，石柱上更是題有“讀書人去留蕭寺；招隱山空憶戴公”一聯，盎然有書卷氣。向上看去滿是青翠，便知此是入山之道了。母親說前方有一口泉，叫做什么虎跑泉。相傳昭明太子讀書時，經過此地，一時風云變幻，塵沙驟起。因古語有言，云從龍風從虎。太子慌慌地想逃，不料一頭猛虎從天而降，長嘯一聲，前爪猛刨，留下個幾尺深的塘兒，一會便有清泉汩汩涌出。太子忙喚人將泉蓄起，名之曰“虎跑泉”。另有一鹿跑泉，來歷大抵也如此。聽罷傳說，欣欣然尋了過去。不想見了又失望起來，空空的泉眼，已然是干涸了許久了。

經過了昭明太子讀書臺，繼而向山里走去。方才下了雨，石磚路上的青苔早已被潤濕了，毛絨絨油膩膩的，行走起來很不方便。一時快到中午，抬頭卻見碧碧的枝椏擋住了天，亦蔽住了陽，唯余清風朗朗，很是愜意。一邊小心翼翼地走著，一邊又觀察著。山上幾乎無人，唯獨幾個老頭兒閑庭散步般慢悠悠踱著步，時不時有兩條狗兒晃你的眼，再者便無其他了。致使這山上清清靜靜得很，只聽得云霧繚繞的氣息了。于是便像修行一般靜靜地下了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