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隨著“互聯網+”理念的逐步滲透,互聯網作為社會發展最基礎性生產力的作用日漸凸顯,相繼涌現出一批互聯網新技術、新模式、新業態。“IP熱”“VR熱”“直播熱”“網紅熱”等產業現象,彰顯出以互聯網為核心的新產業格局正在形成,互聯網文化產業對社會發展的驅動效應日漸增強。但在產業發展過程中,“百度魏則西事件”“快播涉黃案”等年度熱點案例對技術倫理規范與約束的選擇性忽視,說明技術倫理的缺失已成為互聯網文化產業發展的重要制約。
互聯網文化產業是以現代互聯網信息技術為支撐的產業類別,在產業發展的過程中如何使用互聯網技術關系到產業發展的倫理價值取向。長期以來,肇始于1984年“環球電影制片公司訴索尼公司案”的“技術中立”構成了評判互聯網信息技術的主要原則。百度在回應“魏則西事件”時,以“技術中立”原則為“護身符”,認為搜索結果的排序是由計算機系統綜合質量度、信譽評價等因素綜合計算得出的,非百度刻意為之。“快播涉黃案”的涉案者在做“公司無罪自己無罪”的辯護時,也拿“技術中立”做擋箭牌,宣稱快播只是“軟件技術提供商,沒有內容,不算內容平臺商”。可以說,百度與快播均試圖以“技術中立”原則將自己從是非中抽身而出,逃離這紛爭之地。
然而,在二者向我們普及“技術中立”原則時,絕不能被他們那套“技術—工具”的說辭所蒙蔽。的確,技術本身并沒有善惡之分,但割裂技術與社會生產生活的關系,將技術與其相關內容割裂開來,片面強調工具的獨立性,則是明顯回避技術作為產業要素在產業開發中的倫理責任,無疑會將以其為核心基礎的產業置于一種高危運行狀態。可以說,“百度魏則西事件”“快播涉黃案”揭開了我國互聯網文化產業發展亂象的冰山一角,突顯出整個產業沒有一套相對完善或能一致可遵守的技術倫理這一困境。造成這一困境的原因大致有以下兩個方面:
一方面,市場經濟體系仍不成熟,新興產業發展速度過快。以往的發展過程重視科技對社會發展的驅動效應,卻相對忽略科技的負面影響,導致技術倫理在整個市場經濟體系構建中處于被漠視的邊緣。另一方面,法規體系尚不完善,制度建設相對滯后。雖然踐行技術倫理需要內化于產業行動,但相關制度、法規對產業行為的規范仍不可缺失。美國在倫理規范和法規建設上的健全,才造就了谷歌這樣將“永不作惡”設為經營理念和核心價值觀念的世界一流企業。雖然2002年我國出臺《中國互聯網行業自律公約》,但自律公約僅是一種軟性的束縛,需要法律做必要的補充,而文化領域相關法律法規的長期缺失,使互聯網文化產業技術倫理的構建缺少硬性措施保障,致使亂象頻出。因此,加快《文化產業促進法》《公共文化服務基本保障法》等相關文化法規的出臺已刻不容緩。
應指出的是,杜絕在產業發展中出現違法、違規、侵權、毀譽等現象,絕非一蹴而就。市場經濟體系的完善是一個漸變的過程,相關法規制度的跟進又應與產業實踐密切相關,所以在技術倫理原則構建的普遍與特殊、一般與個別、共性與個性之間,充分釋放技術對生產關系的調整與改造,是一個需要“慢工”才能出的“細活”。
(作者:王林生,北京社會科學院文化研究所副研究員)
責任編輯:金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