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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霞是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節目的主持人,曾榮膺中國播音界最高獎“金話筒獎”,享譽海內外。她的丈夫羅永章是清華大學教授,大名鼎鼎的科學家。在外人眼里,他們的結合堪稱完美,然而正應了那句俗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作為高知夫妻,兩人也曾經歷磕磕絆絆——

海霞與羅永章相識于1999年10月。那是一個星期天的上午,海霞去同事家串門,看到沙發上坐著一位氣宇軒昂、文質彬彬的陌生男子。他三十歲出頭,雙目炯炯有神,一頭濃密黑發,顯得十分精神。
同事熱情地向海霞介紹:“這位是羅永章,我老公的朋友,剛從美國回來,現在山東一家生物制藥公司擔任首席科學家?!焙O碱h首一笑。正當同事準備向羅永章介紹海霞時,羅永章落落大方地說:“我早就知道你,你叫海霞,央視名嘴?!?/p>
原來,在美國工作期間,羅永章幾乎每天都收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節目。當海霞每晚準時主持《晚間新聞》時,因時差原因,美國正是早晨。羅永章常常一邊享用早餐一邊通過海霞的播報了解國際國內時事動態。海霞端莊靚麗的形象和親切干練的主持風格,給羅永章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這位帶著盈盈淺笑的女主播就站在自己面前,羅永章又驚喜又激動。
海霞1972年出生于河南鄭州,從北京廣播學院播音系畢業后,進入央視主持《早間新聞》和《晚間新聞》。她知識面廣,口齒伶俐,與羅永章聊起生物制藥、國際形勢,頗有見地,羅永章更加對她刮目相看。他疑惑地問:“海霞是你的藝名吧?”海霞燦爛一笑:“怎么所有人都問我這個問題?海霞是我本名,我姓‘海名‘霞。”羅永章樂了:“這樣燦爛的名字就應該屬于詩意的你?!?/p>
午飯后,海霞從同事家告辭,羅永章起身送她。上午還艷陽高照,此時天空竟飄起了雨絲。羅永章脫下夾克,用雙手托著罩在海霞頭頂,說:“我送你到門口打車。”
坐上出租車后,海霞心里涌起一絲感動:像羅永章這樣有身份、有成就的科學家,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太難得了。從這一細節海霞看出,羅永章是個善良質樸的人。
羅永章時年37歲,因忙于事業,感情生活一直空白。得知海霞待字閨中,他興奮得徹夜難眠。這年12月,羅永章在電話里直言不諱地對海霞說:“我喜歡你已經很久了,你能接受我的感情嗎?”海霞俏皮地回答:“那得看我們之間有沒有緣分,有緣則聚,無緣則散。”
平心而論,海霞對羅永章也不乏好感。當晚,海霞從網上了解羅永章的背景:出生于山東仙霞,從蘭州大學畢業后赴美留學,先后在哈佛大學和斯坦福大學從事博士后研究,是抗癌藥物研制領域有名的科學家。
聯想到羅永章淳樸的氣質和優雅的談吐,海霞認定這是一個值得交往的男人。而海霞俏皮的回答,更是給了羅永章信心和勇氣。此后,羅永章頻繁來北京出差,有時遇到海霞上晚班,他就在央視門口等她,一等就是一兩個小時。因兩檔直播節目工作量大,海霞沒有自由支配的時間,有時和羅永章在門口匆匆一見,她就得趕回演播廳。后來,細心的羅永章每次都提前到央視旁邊的梅地亞咖啡廳,為海霞打包一杯健康蔬果汁,等見面時看著海霞喝下去。羅永章的這一舉動,再次讓海霞心生暖意。
羅永章收入不菲,但生活簡樸,從來都是一身輕便休閑裝。來北京出差,住的是一般酒店,還常常擠地鐵,活得自在而真實。
一次,海霞趕到羅永章在北京西三環入住的酒店,發現房間設施很陳舊,就問他:“你為什么住這種酒店,是因為辦事方便嗎?”羅永章說:“我們科研經費多緊張啊,住豪華酒店太浪費了。這地方雖然舊了點,但挺干凈的,離你們單位也近?!闭f著,遞給她一個剛洗的紅蘋果。海霞定睛一看,蘋果表皮上居然有個楷體的“霞”字。
原來,羅永章在基地搞實驗,在蘋果生長過程中,他用印有特殊字符的袋子包住蘋果,待蘋果成熟后,受光照影響,字符就留在了蘋果皮上。別人大都選擇“福”“壽”等吉利字眼,羅永章卻選擇了兩棵蘋果樹,在蘋果上全部罩上了印有“霞”字的紙袋。那段時間,看著“霞”字蘋果一個個喜盈盈地掛在枝頭,羅永章仿佛看見了海霞手捧蘋果時的驚喜神情。如今,他終于將這份最獨特的愛送給了心上人。女人天生愛浪漫。海霞被徹底征服,與羅永章相愛了!
2000年10月,海霞與羅永章在北京舉行了婚禮。為了不讓妻子承受分居之苦,婚后不久羅永章就到清華大學做了生物科學與技術系教授。
除了教學,羅永章繼續從事科研工作,加班、出差是家常便飯;而海霞常常白天休息,晚上上班。如此一來,夫妻倆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經常一個月見不了幾次面,曾經的浪漫不知不覺成了遙遠回憶。兩人更多的是靠字條交流:“永章,你愛吃的牛肉丸子在冰箱里?!薄八堫^壞了,讓物業修一修。”“我下午去哈爾濱,一周后回來?!薄斑@兩天我在單位做實驗,晚上睡辦公室?!焙O紤蚍Q自己和丈夫是“世界上分居距離最短的夫妻”。
婚后不久,海霞驚喜地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將喜訊告知丈夫,羅永章卻淡然地說:“我們現在都很忙,是不是暫時不要孩子?”一直以來,在羅永章心目中,工作重于一切,他害怕生活的瑣碎和照顧孩子的艱辛。而且,他在美國生活了12年,思維方式有些西化,有做“丁克”一族的念頭。
海霞雖是央視女主持人,但卻有著煙火女人的一面。在她看來,一個女人不親身體驗懷孕、生子、哺育孩子的過程,事業再怎么輝煌,人生也不完美。僵持中,海霞使出撒手锏:“你若不想要這個孩子,咱們可以分開,我獨自撫養他(她)?!币宦犉拮影言捳f到了這份兒上,羅永章妥協了。
2001年7月,女兒順利降生。因夫妻倆工作繁忙,海霞的母親從鄭州趕來幫女兒女婿照看孩子。海母身體健康,包攬了照顧外孫女、料理家務的重擔,海霞與羅永章絲毫沒有感受到生活的煩瑣。夫妻倆全力以赴忙工作,海霞多次榮膺中國播音界最高大獎“金話筒獎”、央視十佳主持人等殊榮;羅永章榮獲全國五一勞動獎章,并當選為清華大學百名優秀教授。
一晃6年過去了,海霞和羅永章的女兒上了小學,海母返回鄭州生活。母親一走,海霞的生活一下子忙亂起來:她沒有時間做飯,一家三口經常在家里吃泡面;女兒感冒了,丈夫在外地出差,海霞三更半夜送女兒去醫院,凌晨回到家,睡不到兩個小時就得去單位上班。生活的艱辛開始蠶食海霞的美好心境……
2007年12月,海霞出任《新聞聯播》主播,除此之外,她還主持央視《新聞20分》。這兩檔節目都是直播,常常在開播前幾分鐘才能拿到稿件。雖然有多年播音經驗,但海霞仍感到壓力巨大。她知道,自己從事的工作代表著國家形象,哪怕一個眼神、一絲微笑都事關重大。一向輕松自如的海霞神經繃得緊緊的,每次播完節目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工作狂”羅永章也將全部精力投入到科研中,在單位累了一天,回到家他什么也不想干。一進門,他就歪在沙發上喝茶看報紙。而海霞下班后也疲憊不堪,希望丈夫能主動替自己分擔家務。涵養很好的她幾次暗示無果后,明確要求丈夫:“你去廚房切菜,我來炒?!薄鞍阳~剖了,我做酸菜魚?!绷_永章直皺眉頭,說:“我是搞科研的,從沒干過家務,什么也不會?!焙O家宦牨銌査骸翱茖W家就不要吃飯了?誰天生就會干家務?”擔心矛盾激化,羅永章只好磨磨蹭蹭進了廚房。
20分鐘后,海霞進去一看,廚房里亂得一團糟:魚鱗撒了一地,魚血濺到了墻壁上;土豆絲切得比筷子還粗……“快出去,別給我添亂了?!绷_永章擦擦手出了廚房,繼續在客廳喝茶看報紙。此后,羅永章說自己干家務沒天賦,在家做起了甩手掌柜。
工作、家務兩副重擔,讓海霞不堪重負,她后悔嫁了一個“四體不勤”的科學家。當初要是與一個煙火男人結婚,自己會卸去很多負擔。一向淡定的海霞變得焦躁,開始莫名其妙在家發脾氣。羅永章滿臉疑惑,說:“你以前溫婉端莊,很有涵養,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啊!”海霞很委屈:“我以前也沒想到,你這個大名鼎鼎的科學家,生活這么不接地氣。”
夫妻倆畢竟是各自領域的精英,不會像市井夫妻那樣惡語相向,但也免不了磕磕絆絆。時間一長,兩人心里有了隔閡,家里氣氛變得沉悶壓抑。
2011年,海霞接受北京一家電視臺采訪時,談到日常生活中的點滴,她的一番話讓羅永章聽了心里濕漉漉的:“我最大的享受就是,休息時能在家睡個安穩覺;疲憊時能吃上丈夫親手做的一碗面。不瞞你說,有時看到踩三輪車的丈夫接送妻子上下班,我都很羨慕。女人找丈夫,并不圖對方有多大名氣,有多少財富,關鍵是他要有一顆體貼妻子的心?!焙O嫉膬刃莫毎?,深深震撼了羅永章。
羅永章16歲外出求學,20多年來大部分時間是在實驗室度過的,生活里只有精密儀器、生物試劑及復雜公式。小數點后面的30多位數字,他能過目不忘。可是,進了廚房,用微波爐熱個面包這種事都能難倒他。而且,在羅永章看來,一個男人熱衷于做家務是浪費生命,他不屑為之。而今看完海霞的訪談節目,他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在單位是科學家,回到家就是普通丈夫和父親,應承擔相應的責任和義務。
傍晚海霞回到家,驚訝地看見丈夫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羅永章動情地對她說:“你在鏡頭前說的那番話,深深觸動了我。一個男人的生活里不能只有工作,還有家人、家庭。我是家庭一員,不能逃避責任與義務,以后我要學會生活?!闭煞蚰軓母吒咴谏系目茖W家角色跌入凡塵,何嘗不是對自己的愛?海霞眼睛濕潤了。
不一會兒,羅永章將清炒西藍花和紅燒牛肉端上了餐桌。這是結婚以來丈夫給自己做的第一頓飯。雖然西藍花燒得不怎么樣,牛肉中甚至還帶著血絲,但海霞沒有打擊丈夫的積極性,說:“這是一小步,也是一大步。科學家燒的菜就是不一樣,吃了長智慧?!绷_永章被逗笑了:“以后看我的,我會將科學家與煙火丈夫完美結合?!?/p>
此后,工作之余羅永章的另一項任務,就是學做稱職丈夫和父親。他跟著網絡視頻學習如何使用吸塵器、洗衣機;他報名參加烹飪短訓班,學做家常菜。一次,羅永章將自己在短訓班學做的蔥爆羊肉、宮保雞丁,拍成照片上傳微信朋友圈,立即有朋友好奇地問他:“羅教授,您心里只裝著科學實驗,怎么與居家男人做一樣的事?”他大方回應:“科學家也要生活,也離不開衣食住行。”海霞為羅永章的轉變點贊:“接地氣的丈夫,帶給我燦爛心情!”
而且,羅永章還凸顯優秀父親的本色:他輔導女兒功課,去學校開家長會。2015年女兒中考前夕,他合理規劃女兒的作息時間,為她做營養餐。女兒考試期間,他與海霞守在考場外,像普通父母一樣全程“陪考”。海霞感慨地對丈夫說:“老羅,我感覺你好像變了一個人。”羅永章呵呵一笑:“我沒變,身高還是1.80米,體重還是72公斤,只是多了一份男人的責任?!痹浭煜さ睦寺只貋砹?,海霞的心情也隨之變得無比愉悅……
2015年9月,海霞參加《新聞聯播》節目組同事聚會,羅永章陪同前往。大家圍坐在一起品紅酒,家屬們互訴酸甜苦辣。直到這時,羅永章才了解到:郭志堅、王寧、李瑞英等人也像海霞一樣承受著巨大壓力,家屬都想方設法替他們減壓。聯想到自己這些年對妻子的疏忽,他愧疚不已?;丶业穆飞?,他告訴海霞:“以后我也要做你的減壓閥?!?/p>
2016年1月,海霞的母親糖尿病加重,眼睛經常出現重影。羅永章想,要是妻子知道了,肯定會焦躁分心。于是他瞞著海霞,悄悄在北京聯系好醫院,然后趕赴鄭州將岳母接到北京治療。兩天后,海霞意外接到媽媽的電話:“我在北京,血糖恢復正常了。”海霞一時沒反應過來。母親這才說出羅永章所做的一切。海霞熱淚盈眶,給丈夫發短信說:“你所做的一切,不像女婿,倒像個兒子。老公,謝謝你!”羅永章秒速回復:“你承受的壓力夠大了,我不忍家事讓你分心?!?p>
羅永章
自從加盟《新聞聯播》,海霞睡眠一直不好,回到家經常一句話也不想說。羅永章買回一款鵝卵石按摩墊鋪在客廳里,每天督促海霞赤著腳在上面走半小時,以刺激足底經絡。他頻繁從市場買回豬腳,用火燒過后,與妻子一人拿一把鑷子,將豬腳上的毛一根根拔凈,有效轉移了海霞的注意力。
羅永章還與女兒在家排演小品,用攝像機拍攝下來。海霞回到家,羅永章迫不及待地放給她看。父女倆夸張滑稽的表情和動作,讓海霞忍俊不禁。笑一笑,海霞緊張的神經就松弛下來了。
丈夫的呵護,緩解了海霞心中積聚的壓力,她神清氣爽,臉色紅潤,每天以飽滿樂觀的精神狀態出現在熒屏上。
羅永章終于悟到,當科學家與做稱職丈夫并不矛盾,而且良好的夫妻關系還促進了他事業的騰飛。2016年9月,羅永章帶領同事們經過數千次實驗,研制的“恩度”抗癌藥物引起轟動,榮獲“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創新獎”。美國哈佛大學教授??寺菏浚谑澜鐧嗤茖W雜志《細胞》上發表文章,給予這種藥物高度評價。羅永章因此成為享譽海內外的科學家。海霞在丈夫的支持下,成長為《新聞聯播》的當家花旦。這對高端夫妻,終于實現了女主播與科學家婚姻的完美結合,成為中國科學界與傳媒界的一段佳話!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