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報刊角度探北洋時期的民主思想

陸文倩

摘 要：北洋軍閥時期，各省建立各自的勢力范圍，這種割據分裂的局面使得社會動蕩不堪。民主思想在這種腐敗、專制、獨裁的社會環境中舉步維艱，然而即便如此，在政治、經濟、軍事等諸多方面還是滲透著民主，其中報刊業的民主思想發展較為繁榮。特別是在經歷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及十月革命的滌蕩后，民主思想在報刊中發展更是迅速。表面看來與當時背景相矛盾的民主思想，與當時社會需求是相適宜，也順應了時代發展。從報刊角度探究這一時期的民主思想，有助于我們更直觀、全面、深刻地了解和研究北洋軍閥時期的歷史狀況。

關鍵詞：報刊； 民主思想 ；北洋

北洋軍閥時期，是中國近代史上較為動蕩的歷史時期，其統治中國的十六年盡管獨裁專制，但民主思想也有喘息發展的空間，表現在報刊中更是明顯。北洋軍閥時期的研究頗多，其中民主思想的研究多從政黨政治去著眼，筆者換個角度，從經常作為史料或

參考文獻的報刊著眼來研究民主思想，以期換個視角了解北洋時期之歷史。

1 民主思想之產生

“民國建設造端百凡待治，世凱深愿竭其能力發揚共和之精神，滌蕩專制之瑕，稱謹守憲法。依國民之愿望，靳達國家于安全疆固之域。俾五大民族同臻樂利，凡茲志愿，率履弗渝俟。召集國會，選定第一期大總統世凱，即行解職謹掬誠悃誓告同胞。大中華民國元年三月初十日”[1]，北洋軍閥時代正式開啟。

北洋時期整個中國的思想文化依舊動蕩，“在尊孔復古的同時，袁世凱對資產階級新學進行嚴厲的摧殘，在輿論界頒布了《戒嚴會》、《治安警察法》、《報紙條例》和《出版法》等一系列條令，限制人們的言論、出版自由，規定報刊在出版發行前必須送交警察機關備案和預審，否則一律查封，治安警察有權任意勒令報刊停版和刪改扣發稿件。在這一系列條令之下大批報刊被查封，許多報刊的主編、記者和發行人被捕，甚至慘遭殺害。”[2]政府的文化專制思想控制以及舊思想、舊文化的殘存，民主思想想要沖破種種束縛具有一定難度。

資產階級民主制度，一定程度上制約了當權者的權力，保護了人民權力，給民主思想以政治空間。《中華民國約法》及《臨時約法》有“臨時大總統制定官制官規，但須提交參議院決議”，“臨時大總統任免文武官員，但任命國務員及外交公使得參議院同意”。其他諸如宣戰、締約、媾和及宣告大赦等權力均受到參議院的嚴格限制。臨時大總統必須遵守法律，忠于職守，否則，將受參議院彈劾，并由“最高法院審判官互選九人，組織特別法庭審判之”，這種三權分立的政權形式，給了民主思想生存的空間。此外，人民的權利和自由得到了保障，憲法的明確規定給人民著作、集會、結社等以法律保障。這樣，民主思想就有了在廣大民眾間有了存在傳播的群眾基礎。

更為重要的是，言論自由有一定保障，公眾輿論勃興。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使人們迫切要求經濟地位與政治地位社會地位的平等，這兩者之間的極度不平衡，促使著他們尋求另外的手段來提高，這時報刊雜志就充當著他們的武器，充當他們的發言人，這些報刊中體現了這一特殊歷史時期的民主思想的大致脈絡。在教育方面，請設學堂原稟：“竊照各國將牟，率皆幼習武備，由學堂考升職任，故于行軍兵法，運用槍炮及繪算測量各法，均能通其奧妙。又多習解他國語言文字，分出游歷，或借補他國兵牟，或肄業他國學校，各國互相取法，悉力精求，靡不日新月異”[3]，對此督辦軍務處原批有“學堂之設，誠為武備根本”，為民主思想的發展提供可能。

2 報刊中凸顯民主思想

戈公振認為“報紙者報告新聞，揭載評論，定期為公眾而刊行者也”，北洋時期的報紙是最能真實反映這一時期歷史時事的，這一時期報紙內容上多反映民主思想。

北洋軍閥時期，“據統計全國的報紙由十年前的一百多種，陡增至五百種，總銷數達四千二百萬份”[4]。其中最甚的是北洋時期的民報勃興，與之對應的官報為統治者服務，民報的產生以上海出版的《新報》及廣州出版的《廣報》為開始，當時強學會的《中外紀聞》和《強學報》先后聲明“我國人民之發表政論，蓋自此始”，充分肯定了充斥著民主思想的報紙。單從當時報紙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民主思想在這一時期的興起，像《民意報》、《國民新報》、《新民公報》、《民命報》、《公論報》等這些有著民主思想的字眼“民意”、“民命”、“公論”等鮮明直觀的表達了社會大眾的民主訴求和需要，是民主思想深入人心的直觀反映。

以《民權報》為例，這一于上海創刊的報紙，抨擊袁世凱破的專制統治，特別對其踐踏民主的行為進行猛烈抨擊，該報主張通過選舉這一民主行徑罷免袁世凱。戴季陶在該報發表數片文章，《膽大妄為之袁世凱》、《袁世凱罪狀》、《討袁世凱》等一系列反對專制的文章在該報上刊登，言論的自由給民主思想的萌發提供了平臺。此后戴季陶又以“天仇”為筆名于1912年5月20日的《民權報》發表短文“殺”，寫道：“熊希齡賣國，殺！唐紹儀愚民，殺！袁世凱專橫，殺！章炳麟阿權，殺！此四人者中華民國國民之公敵也。欲救中華民國之亡，非殺此四人不可。殺四人而救全國之人，仁也；遂革命之初志，勇也；慰雄鬼在天之靈，義也；弭無窮之后患，智也。”這篇短文字里行間透露出對民主的渴望，民主思想深入人心。

民主思想比較突出的表現在一些宣傳女權思想的專為婦女所辦的報紙，有吳曾蘭辦的《女界報》，張漢英等辦的《女權日報》，還有《女權報》等諸多以女性立場言論，提倡女權要求保障婦女的政治權利。其中《婦女日報》的辦報宗旨，可以作為此類報刊的代表。“本報以發揮婦女固有之道德，增進婦女普通之知識，使人人先知修身齊家之必要，以為合群愛國之始基，兼為我女界交通聲氣，發表意見之機關，冀由組織善良之家庭，漸推而成善良之社會，上為國家樹極鞏固之基礎，下為國民立最正淑之母儀，是為本報惟一宗旨。”[5]中國傳統文化對女子給予了沉重的精神枷鎖，這一時期眾多維護女權的報刊，可以說是創舉。當時創刊于上海的《神州女報》致力于強調培養婦女的參政資格，“其宗旨則發揮共和真恉，代表社會言論，導啟女界政治及實業思想，鼓吹國民道德及尚武精神”[6]，這種在政治權益上的民主精神，為此后的婦女民主運動打下基調。此后的《萬國女子參政會月刊》、《萬國女子參政會旬報》等都為婦女參政做準備，民主思想在女性之間深化開來。

北洋時期尤其是這期間的五四運動和新文化運動，可以說是民主思想在報刊中的一個新高潮。以白話文代替文言文，報刊的內容發生了很大變化，更能直接表達觀點。民主思想更進一步發展。這一階段，民主思想在婦女雜志報刊中得到進一步發展，出現了專門的婦女刊物如《新婦女》、《婦女周報》、《婦女評論》等。以《婦女評論》來說，就是具有民主色彩的刊物，關注的是婦女經濟獨立及教育問題，其主張婦女“自俀和依賴的心理改為自重和自立的心理，迷信和服從的心理改為實驗和自主的心理，守舊的、膽怯的心理改為創造的、勇敢的心理，嫉妒和倨傲的心理改為責己和求知的心理”[7]，對婦女解放有迫切愿望。這些報刊雜志提倡女權，要求男女平等，以民主思想反對專制壓迫是婦女群體民主思想的體現。

根據1929年北平圖書館協會出版的《北平各圖書館所藏期刊聯合目錄》中所記，1912-1918年間創辦的雜志有108種。雜志與報紙有相通的地方，有“一國學術之盛衰可于其雜志之多寡面知之”的說法。北洋軍閥時期人們開始“了然人生之意義，求一根本解決之道，而知運命之不足恃”[8]。

3 結語

“夫報紙之威力，既于君權方盛、議會萬能之十八世紀之英國，博如斯之定評。若民主思潮澎湃沖激之二十世紀之報紙，于重大威力之上，更加重大之使命焉，概可知矣。要而言之，報紙者，近世文明之發達，為正比例。但就一國家而論，內治無報紙為前導，則修明無望，外交無報紙為后盾，則優勝難期。故報紙威力之雄偉堂皇，殆有非專制君主之壓力，萬靈宗教之神力，以及披靡金湯之炮火，綱維乾坤之電氣，所可相提并論者矣。”[9] “民治國家之報紙，實為造成輿論之冶金爐，而運用政治之推進器也”[10] ，民主思想在報紙上的傳播，“即潛入人心陶冶情感是也。此種作用，能使吾人之心理感奮、默化，使吾人之情操，進于純正優美之域，同時也能蠹惑群眾，誘起不良之現象”[11]。

參考文獻

[1]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匯編，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

[2]熊月之.《中國近代民主思想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3]來新夏.《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北洋軍閥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

[4]方漢奇.《中國近代報刊史》，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1981

[5]陶菊隱.《北洋軍閥史》，南開大學出版社，2000

[6]戈公振.《中國報學史》，中國新聞出版社，1985

[7]魏宏運、劉景全、鄧麗蘭.《民國史紀事本末》，遼寧人民出版社，1998

[8]王潤澤.《北洋政府時期的新聞業及其現代化（1916-1928）》，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

[9]何桂端.《民國時期廣西報刊業的發展與社會變遷》，廣西教育學院學報，2003年第2期

[10]史全生.《略論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的思想文化》，東南文化，1987年第3期

[11]孫文建.《淺析北洋政府時期思想文化發展的原因》，哲學與歷史，《傳承》2009年第10期

[12]梁家祿.《中國新聞事業史》，三民書局，1978

[13]居閱時.《論社會心態對北洋歷史進程的影響》，史學月刊，2002年第4期

[14]袁偉時.《中國現代哲學史稿 上 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的中國哲學》， 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87

[15]張靜如.《北洋軍閥統治時期中國社會之變遷》，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

[16]陶菊隱.《北洋軍閥統治時期史話》，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3

注釋

[1] 來新夏編：《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北洋軍閥卷第一頁圖片（十五），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2] 《略論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的思想文化》：史全生，東南文化1987年第3期。

[3] 《中國近代史資料從刊》：來新夏編，北洋軍閥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4] 《中國報學史》：戈公振著，第五章第四節。

[5] 《婦女日報社簡章》，《民立報》1911年5月31日。

[6] 《中國婦女運動通史》，婦女共鳴社，1936年9月版，第85頁。

[7] 《五四時期期刊介紹》：第二集（上），中共中央馬恩列斯著作編譯局研究室編 第192頁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版。

[8] 《中國報學史》：戈公振著，188頁第五章第二節。

[9] 《應用新聞學》：任白濤著，上海亞東圖書館1928年9月三版，序第2頁。

[10] 《應用新聞學》：任白濤著，上海亞東圖書館1928年9月三版，序第2頁。

[11] 《應用新聞學》：任白濤著，上海亞東圖書館 1928年9月三版，第1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