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真有那么差？

去看《擺渡人》的時候，已經把期待值降到最低。此前，這部張嘉佳導演，張嘉佳、王家衛聯合編劇的影片，已經驚動《人民日報》出面，呼吁觀眾要給國產電影一個機會，不要惡意差評。然而即便如此，豆瓣的評分還是跌破了4分。

抱著受虐的心情，懷著“看看到底能爛到哪里去”的心態，走進了影廳。沒想到的是，第一個片頭鏡頭就已經驚艷到了我：流光溢彩的上海夜景，除了像時下流行的大片一樣有種炫目感之外，還有一絲漫改作品般的特殊節奏。短短幾秒，就迅速超越了《小時代》等爛片的慣用伎倆，呈現出一種“這部電影的導演可不簡單”的氣質。

之后的種種影像風格，又再次證實了這第一印象：無論是攝影的角度、光影的處理，都不流常俗，一種“背后有大師”的暗示在影像中暗潮涌動著。《擺渡人》的攝影指導是曹郁，也就是大姚的老公，你盡可以說電影里的大師手筆是出自他的調教——但我總覺得，坊間那個關于“王家衛才是《擺渡人》背后掌鏡人”的傳聞不虛。如果一部電影也有一顰一笑的話，那么《擺渡人》的一顰一笑，都帶著墨鏡的烙印。

電影的情節并不復雜，改編自張嘉佳小說，和《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一樣，有個共同的男主角叫“陳末”。在《擺渡人》里，陳末由梁朝偉飾演，身份也從一個DJ變成了酒吧老板。酒吧老板有兩個好朋友，一個是金城武飾演的酒吧拍檔，還有一個是Angelababy飾演的純情女生。三個主角各自配上另一半，就成了電影里主打的三段式劇情。梁朝偉和杜鵑組一對，演的是“陪你走過最美的四季卻渡不過最難的生死劫”;金城武和張榕容組一對，演的是“你為我挨打為我失憶我追你追到南極”;Baby和陳奕迅外加熊黛林組成三人對，演的是“備胎上位安慰了你最黯淡的歲月卻敵不過前任的一個回頭”。

單看故事是夠舊情泛濫的，哪一段都不新鮮，三段式的結構更不新鮮。然而張叔平的美術設計、曹郁的攝影指導，再加上王家衛的“幕后黑手”，使得電影僅僅是看畫面都感覺不至于像傳說中的那么爛。

一個朋友說：這次不知道是王家衛替張嘉佳背鍋，還是張嘉佳替王家衛背鍋。深以為然。假如《擺渡人》從一開始就注明了是王家衛導演，評分和票房想必不會像如今這么低到塵埃，即便是沖著對大師的盲目崇拜而去，也一定有粉絲能夠細細品味其中的奧妙。但現在，片頭標記的導演是張嘉佳，編劇也是張嘉佳，王家衛只有在片尾的一個小小角落里，以聯合編劇的身份出現了一下下。有人替王家衛不值，扶持新人到頭來砸了自己的牌子;也有人說墨鏡老奸巨猾，頂著張嘉佳的名義出來玩了一套神經質的喜劇，罵名也卸鍋給了對方。

王家衛到底掌沒掌鏡？張嘉佳到底是不是傀儡？恐怕誰都不會明說。我們只是從媒體報道中獲知：王家衛每天都在片場。以墨鏡一貫說了算的脾氣，即使執導筒的是張嘉佳，掣肘只怕也在所難免。

拋開這個問題不去糾結，讓我覺得有趣的是，這一部大師與新導演協力而作的《擺渡人》，實際上也見證了港片風格的大陸傳承。張嘉佳作為從港片錄像廳時代走過來的文藝青年，與崛起于港片黃金時代的王家衛完成了一次銜接。當陰謀論開始猜測墨鏡為什么要幫一個新人的時候，我反而愿意相信他本人的說法：電影需要年輕人來接棒。

所以啊，金城武和梁朝偉并沒有欠張嘉佳一張裸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