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財產刑執行監督的實踐與反思
——以諸暨市檢察院探索為例

●胡忠毅 何 梁 章 威/文

關于財產刑執行監督的實踐與反思
——以諸暨市檢察院探索為例

●胡忠毅[1]何 梁[1]章 威[1]/文

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和《刑事訴訟法規則（試行）》對財產刑執行監督都只作了較為原則性的規定，存在監督信息匱乏、監督手段單一、穩定性和系統性不足等問題。諸暨市檢察院近年來不斷對財產刑執行監督工作主動摸索，逐漸形成一套以“三三制”為核心，配合其他手段的監督模式，提升了監督效果。

財產刑執行 檢察監督 三三制

隨著新《刑事訴訟法》的實施，財產刑執行監督成為刑事執行檢察部門的一項新增職能和重要業務。但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和《刑事訴訟法規則（試行）》對財產刑執行監督都只作了較為原則性的規定，目前仍缺少一套可供遵循的監督方法和工作標準，全國各地檢察機關都在不斷探索之中。諸暨市檢察院自2014年開始不斷對財產刑執行監督工作主動進行摸索，形成一套以“三三制”為核心的工作模式，取得了一定成績。但囿于各種影響因素，實務工作中，也或多或少存在著一些問題。

一、財產刑執行監督面臨的困境

（一）監督信息匱乏

執檢部門通常只能了解罪犯的財產刑判決情況，無法掌握其經濟狀況、執行態度和能力，也難以獲知法院的執行情況。其他監督信息要靠執檢部門自己去挖掘，但如何才能更有效率地挖掘到有價值的監督信息是當前監督工作的重要問題。

（二）監督手段單一

很多情況下，執檢部門僅僅是就發現的問題發一下檢察建議，然而對后續監督的保障方面沒有可靠的配套機制，使得很多建議最終石沉大海，導致很多監督工作成了虎頭蛇尾的擺設。如何豐富財產刑執行監督工作的手段以及配套舉措，成為現有制度下急需解決的問題之一。

（三）監督的效果不佳，缺乏穩定性、長效性

一是當前的監督很多基于個案進行，難以給今后的財產刑執行工作帶來長期成效。二是監督執行中，不能較好區分情況以針對罪犯不同的經濟能力、執行能力靈活運用現有政策，監督工作不夠細致，不能適應罪犯存在不同執行能力等各種現實情況的復雜性。三是監督過程中，重監督執行到位，輕錯誤執行糾正，忽視了執行過程中對罪犯的權益保障和對錯誤執行的糾正。

（四）監督工作缺乏系統性

在實務中，執檢部門限于人力不足往往只能將重點案件作為監督的主要著力點，結合隨機抽查的方式開展監督工作，要對所有財產刑案件逐一監督則顯得力不從心。另一方面，由于檢、法兩家在此工作中的信息共享度不夠，導致檢察機關難以充分掌握財產刑案件的相關資料，造成了檢察監督的不充分。從長遠來看，由于缺乏頂層設計，財產刑執行監督工作進行得較為艱難。

二、財產刑執行檢察監督模式的探索

為解決財產刑執行監督中的問題，諸暨市檢察院經過三年的摸索，逐漸形成一套以“三三制”為核心，配合其他各種手段的監督模式，提高了監督信息來源的豐富度，解決了監督、執行剛性不足的問題，也提升了財產刑執行的效果。“三三制”就是通過三項審查，破解監督信息匱乏的難題，通過三個結合，破解監督手段單一的難題，通過三項舉措，破解執行效果欠佳的難題。

（一）三項審查，破解監督信息匱乏難題

諸暨市檢察院根據監內、監外罪犯不同情況，分別采取措施，多方調查核實，多渠道摸清罪犯財產情況、執行能力等，為成功開展財產刑執行監督打下基礎。一是依據法院判決，審查執行情況。利用駐所檢察室與看守所聯網平臺、社區矯正信息平臺，掌握罪犯的判決及財產刑執行情況。同時，根據法院判決書以及執行文書，核實判有財產附加刑的罪犯，一人一表逐人登記，有效篩查出財產刑監督對象。二是實地調查走訪，審查財產情況。通過職務犯罪預防信息共享平臺，赴銀行等部門查詢信息，走訪罪犯居住地村、居委會等地，向社區矯正機構及當地居民了解罪犯平時生活的消費情況，充分掌握監外執行罪犯的財產經濟狀況。三是日常談話教育，審查執行能力。通過檢察談話、查詢看守所在押人員消費記錄等，掌握罪犯財產刑執行能力、是否符合減免政策等情況，摸清底數，逐人建檔，為有效實現對監禁刑罪犯的財產刑執行監督奠定基礎。

（二）三個結合，破解監督手段單一難題

財產刑執行的主體是人民法院。諸暨市檢察院嚴格根據法律規定，準確把握職能定位，多措并舉開展監督，確保法院執行不缺位，檢察監督不越位。

一是溝通協調與剛性監督相結合。針對財產刑監督過程中發現的突出問題，與法院、司法局等部門強化溝通協調，對財產刑執行監督個案進行剖析、總結經驗，督促形成財產刑執行的長效機制。規范法檢兩家在財產刑執行和監督方面的職責，特別對于有能力履行財產刑而拒不履行的犯罪，督促法院嚴格依法及時予以強制追繳，視情建議依法對被執行人采取查封、凍結財產直至司法拘留等措施。

二是財產刑執行情況與罪犯日常考察獎懲策略相結合。協調監管部門將財產刑執行情況作為考察重點，在日常談話中加強財產刑執行的宣傳教育，并采取公示判決書、宣傳成功案例、舉辦財產刑執行講座、張貼宣傳資料等手段，增強罪犯自覺履行財產刑意識，將財產刑履行與轉化教育結合起來。對于積極履行財產刑的監禁刑罪犯，在寬管人選、親情電話、日常開賬時予以優先考慮，對于有能力履行而不履行的從嚴審批；對于社區服刑人員，財產刑未執行完畢的則形成名冊，在司法所轄區內予以通報，同時上報司法局并抄送諸暨市檢察院，在社區矯正執行過程中繼續進行追繳。

三是大額財產刑與小額財產刑執行監督相結合。由于監外執行罪犯相較于監禁刑罪犯更愿意繳納罰金，相對監禁罪犯履行能力相對較強，也更容易進行監督，因此以監督大額財產刑執行為主，以此形成示范和警示效應，帶動小額財產刑執行。監禁刑罪犯則從“小處入手”，即以監督小額財產刑執行為主，一方面金額不高，且相當一部分具有執行能力，易于繳納，另一方面還可以有效糾正罪犯“打而不罰”的錯誤心態，擴大法治教育宣傳效果。

（三）三項舉措，破解執行效果欠佳難題

為切實推動財產刑執行監督規范、有序、有效開展，特別是《刑九修正案》及相關司法解釋，擴大和提高了財產刑適用范圍和比例，諸暨市檢察院在監督過程中本著建立健全財產刑執行機制，提高法院執行主動性的理念，確保財產刑執行的合法依規。

一是著眼長效監督，積極建章立制。諸暨市檢察院在監督過程中，并不在乎監督法院執行到位多少人多少錢，而將促使法院逐漸形成財產刑執行的完備機制、使財產刑執行進入常態化作為最終目的。諸暨市檢察院牽頭聯合法院、公安局、司法局制定出臺了《關于加強財產刑執行工作的實施細則》，理順和規范了法、檢等各機關在財產刑執行和監督方面各自的職責。同時，諸暨市檢察院在實踐中不斷與法院加強聯動，促使法院內部建立健全立案、審判、執行部門之間的協調機制，理順執行案件移送流程。針對“兩高”司法解釋出臺后，貪污受賄等職務犯罪罪犯的財產刑判罰金額大、社會影響廣泛的問題，及時督促法院重點加強對該類罪犯的跟蹤執行，同時，監所部門與檢察機關案管、刑檢等部門形成聯動，通過提前介入開展同步監督。另一方面，推動法院建立與監獄的財產刑溝通機制，對財產刑未執行完畢的罪犯，做到一案一表，并與判決書等相關材料一起隨罪犯移送監獄，由監獄在呈報減刑、假釋中繼續追繳。

二是堅持以人為本，視情況落實減免、分期政策。建議法院在執行時充分考慮被執行人的實際經濟條件和家庭困難情況，依照法律規定，落實財產性“減免”政策。對于無經濟來源、家庭條件差、生活困難的罪犯，諸暨市檢察院依法建議法院裁定予以減免；對于一次性繳納全部財產刑有困難的罪犯，則考慮同意其緩交或者分期繳納。通過以人為本，靈活執法，極大地提高了財產刑執行的到位率。

三是注重權益保障，不斷規范財產刑執行。建立控告申訴處理機制，對被執行人認為執行機關侵犯其自身權益，向監所部門申訴的，諸暨市檢察院及時展開調查，切實維護被執行人員及案件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如對于一審判決時已經預繳罰金、二審改判減少罰金數額，而一審法院尚未退還，向法院發出檢察建議，督促及時予以退還。

三、進一步加強財產刑執行監督建議

（一）健全財產刑執行制度，明確檢察監督責任

為了使執行工作有據可依，充分保障執行工作的程序規范性和執行剛性，建議通過司法解釋或立法，制定完備的財產刑執行及監督的規定，該制度至少應涵蓋以下方面：

1.財產刑執行的立案和基礎信息調查方面。對于在生效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間內的，可由刑事審判庭接受犯人履行的財產刑；超過該期間的，一律將財產刑執行案件移送人民法院執行部門統一受理登記，同時向執檢部門報備。對于立案后的基礎信息調查方面，明確經濟狀況調查責任，以便以后執行工作的順利開展。

2.明確執行措施和程序。對于有財產刑履行能力而未履行的，可以采取查封、拍賣、抵扣等措施。對于犯人本人不便履行的，可以由親友代為履行，或者將相關其他資產委托有關機關部門和人員代為處理履行等。對于犯人有能力而拒不履行的，可以采取司法拘留直至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同時可以參照失信人員的相關機制，納入征信系統，對其作出限制高消費等禁止令。

3.細化減免、緩交政策。原有關于財產刑減免、緩交的規定比較籠統，不夠具體，對一些現實中的具體情況考慮也不夠細化。在統一的財產刑執行制度中，需要對減免、緩交政策予以細化，同時對于相關程序的啟動、條件等予以明確。

4.明確檢察機關在財產刑執行工作中與監督職責相適應的權限。人民法院對財產刑執行工作的基礎信息應當及時共享，有關資料應當向檢察機關移送。檢察機關因監督工作需要，可以調取相關的案卷和材料。同時，明確檢察建議書、糾正違法通知書在監督工作中的具體應用場合和作用。

（二）統籌協調，整合執行力量

通過整合公、檢、法、司等各方力量，將財產刑執行的經濟狀況調查等基礎工作根據不同情形由相應部門分別協作，在經濟狀況調查、執行保障、情況報送以及當事人不配合履行財產刑的相關后續措施等多方面予以配合協助，形成執行合力。一是建立信息共享機制。人民法院、公安、司法、銀行等相關部門要將有關財產刑執行中涉及的必要信息及時共享或為調處提供必要便利，為執行工作開辟信息獲取的綠色通道。二是建立財產刑執行工作統一平臺。檢察機關可以在該平臺上查詢當事人的財產刑及經濟狀況，適時進行監督。當財產刑得到部分或全部執行時，由法院在該系統上及時更新信息。這樣，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整合各方力量，又可以方便各方了解財產刑情況和執行情況，極大提高財產刑執行和監督的效率。

（三）加強財產刑執行工作宣傳力度，完善征信系統建設

對財產刑方面宣傳方面，可以從三個層面開展。一是宣判時，法官應當加強對財產刑政策的宣傳和相關內容的告知；二是在犯人服刑中，監管場所、社區矯正機構也需要承擔起必要的政策宣傳職能，在日常談話教育和監管中，宣傳好財產刑相關制度；三是法院、檢察院和相關部門要能夠充分利用媒體、自媒體等平臺，對財產刑的政策、典型案例等多加宣傳，營造全民重視財產刑執行工作的良好氛圍，為財產刑執行工作的順利開展打造良好的群眾基礎。

[1]浙江省諸暨市人民檢察院［31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