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菊華,許 晶
(哈爾濱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哈爾濱150025)
當今世界,文化對一個國家、民族乃至個體產生著廣泛而持久的影響,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古今中西的多元文化在相互作用和矛盾沖突中演化生成的文化生態構成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當代場域。確切地講,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思想政治教育本身就是社會文化生態整體構成中的一種現實文化形態。因此,可以從兩個層面對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界定:在宏觀層面即社會整體文化生態狀況來進行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是從文化人類學的視角將思想政治教育與社會文化生態建構為一種主客關系;在微觀層面將思想政治教育自身視為一個文化系統,對其進行生態考察和培育,這是以本體論來立論的。如此,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既有文化生態的一般特征,又有自身的特性,積極發揮其文化選擇和導向功能,主導生成積極健康、和諧共生的社會文化生態,為經濟社會發展和人的發展提供精神動力和文化滋養。
在當今世界多元文化場域中,思想政治教育與自然生態、政治生態、經濟生態、文化生態、教育生態等其他文化形態的關系構成既要順應文化發展的客觀規律和趨勢,也要彰顯自身的特性的關系。其中,思想政治教育的特性包括政治性和文化性、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生態性和人本性等。
思想政治教育是人類社會普遍存在的一種文化實踐形式。就其根本意義而言,文化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母體,思想政治教育生發于文化、存在于社會文化系統之中,文化性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屬性。區別于其他文化實踐活動,不同社會、不同階級的思想政治教育是以符合本階級利益和統治需要的政治取向來選取文化資源、規導育人規格的,這也體現出了其鮮明的政治性。這是具有根本意義的屬性規定。因此,可以說,思想政治教育兼具文化性和政治性,對二者關系的認識和把握直接決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實踐走向和實際成效。如若過分高揚政治性就會使思想政治教育失去文化的涵養和支撐,蛻變為枯燥、空洞的說教和強行的灌輸,難以令人認同并接受,“文化化人”淪為空談。隨著對外開放的日益擴大和經濟全球化趨勢的增強,我國社會文化生態恢復了生機和活力,多元化的文化形態真實而生動地影響著人們的思想意識、價值取向和生活方式,在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中出現了淡化甚至否定政治性的偏向,試圖以人文性取代政治性,強調 “技術化”“價值中立化”或“價值無涉化”。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導致思想政治教育政治導向功能的削弱和社會成員對政治的疏離,從而為普世價值、無政府主義、民族虛無主義、新自由主義等西方社會思潮和政治價值觀的滲透提供了契機。因此,關于政治性和文化性關系的理性反思與時代重構是優化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的邏輯起點。
1.文化性涵養并彰顯政治性。“從廣義上說,思想政治教育屬文化教育范疇,但它又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文化教育,而是一種以文化為載體的思想教育,其根本目的在于使人們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1]這表明文化性和政治性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雙重屬性,二者相互依存、相輔相成、辯證統一。文化性要求思想政治教育要以文化為根基、理性的文化自覺和對自身文化生態勢位的準確研判,既不能脫離文化母體,也不能凌駕于文化,這是分析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的理論前提。“思想政治教育的政治性是指其公開聲明為無產階級服務的宗旨,旗幟鮮明地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堅持用共產主義思想政治教育全體社會成員,致力于培養一代社會主義新人。”[2]這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質屬性,內蘊于文化性之中得以涵養,但又超越于文化性。事實證明,脫離文化的支撐,思想政治教育無異于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必然陷入生態危機之中,其政治性也無從展現。
2.政治性引導并規約文化性。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屬性是政治性,文化性受其引導和規約。如果說對文化性的發掘和確認是對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屬性的理性回歸,那么對其政治性的自覺堅守則是保證正確方向和獨立地位的現實需要。一方面,文化多元、多樣、多變的現實在一定程度上沖擊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政治主導性,“中性化”“邊緣化”“市場化”“迎合化”等錯誤傾向使思想政治教育的導向作用弱化;另一方面,豐富的文化資源和海量的網絡信息增加了思想政治教育保持正確政治導向的難度。無論是文化資源的選取,還是教學模式和教學方法的創新都要以政治性來規約,要體現鮮明的政治化人意識。要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導向,傳承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和中國共產黨人的革命文化,學習借鑒世界各國各民族文化中的有益成分,創新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培育育人的良好文化生態,使思想政治教育達成“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教育效果。
總之,政治性和文化性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兩個重要特性,兩者的地位并不等同,但彼此作用、辯證統一:只有堅持政治性,才能保證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優化的正確政治方向;只有注重以文化人、以文育人,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成效才能提升,政治性才能有效實現,二者缺一不可。
從目前來看,思想政治教育存在低效的現實困境,究其原因一方面有的人受工具理性思維支配,一味強調思想政治教育的物化價值,而忽略其對人成長發展的精神意義;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自身受到種種主客觀限制,也沒有將其內在的價值理性彰顯出來。因此,需要對思想政治教育的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加以辯證分析。價值理性突出強調的是一定行為的無條件的價值,強調以純正的動機和正確的手段去實現自己的意愿。但工具理性則強調行動者要從效果最大化的角度考慮,發揮功利的動機對人的行為的內在驅動作用,漠視人的情感和精神價值,人們只需借助理性達到預期目的、滿足自己的需要即可。從理論的應然層面分析,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是人類理性不可或缺的兩個重要組成部分,二者既有各自的作用、特點和范圍,不能互相取代,同時又互為存在的基礎與條件。然而在人類的實踐活動過程中,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常常處于疏離、割裂甚至對立的狀態,對工具理性的片面強調和追求,導致價值理性日益被邊緣化,失去價值意義的引領,“人—社會—自然”這個大系統嚴重失衡,人的發展走向單面乃至畸形。
就我國思想政治教育的歷史和現實分析,在革命戰爭年代,思想政治教育發揮了重要的宣傳、動員和鼓舞作用,為革命的勝利提供了強大的精神動力。在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初期,思想政治教育的工具理性作用被強化放大。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社會發生了廣泛而深刻的變革,人的主體地位得以確立,個體的主體意識不斷增強。面對這種全新的社會環境和人們思想觀念日益多元的變化,思想政治教育未能實現積極、主動轉型,特別是對長期以來存在的問題缺乏深刻的理性反思。一方面在理論宣傳和教育中,過于理想化的教育因脫離社會現實而難以令社會公眾認同,其有效性受到越來越強烈的質疑;另一方面,在現實的經濟利益驅動下,追求經濟利益最大化的工具理性成為民眾觀念和行為的精神主宰,價值理性被貶低甚至被等同為“有用”“好處”等現世利益,摒棄理想、拒絕崇高成為信條。思想政治教育因不能給人帶來直接的經濟利益而被狹隘地理解為政治教化工具。對政治和經濟的絕對推崇將思想政治教育的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割裂開來,使思想政治教育陷于尷尬境地。
當前,關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理性的思考,首先需要人們轉變思維,回歸教育母體本身來探求它的真正目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最終指向也就存在于它本身之中。思想政治教育的對象是人,但并不是要將其馴化成為活生生的工具,而是要強調其人的精神世界指向,尊重和滿足人的發展需要,發掘并提升人的內在價值,使其成為具有主體意識和自主能力的人,成為自由、全面發展的人,如此才能在社會的發展和進步中發揮作用,這是思想政治教育價值理性最真實的體現。但是,對思想政治教育工具理性偏向的批判和糾正并不是要徹底否定工具理性而走向另一個極端,即無限抬高和擴大價值理性,倡導思想政治教育的“去政治化”“無意識形態化”,將其等同于一般的教育,這勢必走向另一個極端。在文化全球化趨勢日益增強的國際背景下,這無疑會為西方國家的意識形態滲透提供“大好契機”。認真審視歷史和現實,重構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關系,這是思想政治教育走出困境的現實選擇。
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態性何以成立?這需要以生態學的思維來解讀。首先,從廣義上分析,思想政治教育是存在于人類社會及整個自然界的,其生成與發展均是人類的自主精神活動,與社會、自然密不可分,人類社會的變遷、大自然的演化都會影響并作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其次,就思想政治教育而言,人既是教育的對象,也是教育的主體,人與人之間進行的是思想、情感、信息等的傳遞和交流,彼此相互作用、相互生成,是以思想意識和價值觀念等的動態調適來適應社會和自然的發展變化的。其生態性具體表現為構成思想政治教育內系統的諸多要素與外系統的諸多影響因素間的關聯、平衡、共生和可調控。因此,生態性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內蘊特性。從生態學意義上,將其表達為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更能彰顯其生態性。
人本性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題中之義。習近平總書記在《之江新語》中指出:“文化即‘人化’,文化事業即養人心智、育人情操的事業。”[3]思想政治教育的人本性內涵主要表現在以下三方面:其一,人的全面發展是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優化的最高價值目標。優化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要堅持“以人為本”,要努力滿足人的發展需求和期待,積極促進人的全面發展, 并以此來推動和促進經濟社會的全面發展。其二,人是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構成的主體要素。就思想政治教育而言,無論是教育者還是受教育者,都是一定社會文化的現實承載者,彼此建構的是一種文化交往關系,這種關系是動態的共生,受教育者從教育者那里獲取的不是枯燥的理論灌輸,而應是思想的表達、情感的溝通和精神的展現。而受教育者也是基于自身的成長經歷和文化積累來回應的,彼此在相互作用和影響中實現著自身的成長。其三,人本是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的實踐指向。思想政治教育要把“以人為本”落在實處,實現由傳統的“政治型”向“人本型”的轉變, 實現由書本、文本向人本的回歸。要在實踐中從人的發展需求出發,營造積極向上、優雅和諧的文化氛圍,將尊重人、理解人、關心人真正融入其中,使人能夠從中真切感受到生命的人文關懷和激勵,獲得成長和發展的內在動力。如此,才能確立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的生命基點,也才能使人心悅誠服地將思想政治教育傳播的思想理論內化于心、外化于行,成長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生力量。
總之,人是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系統構成的主體要素,是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優化有利于人的全面發展。思想政治教育在多元文化生態場域中要展現其現實的生命力,要堅持“以人為本”、尊重人的主體地位,要以整體關聯、動態平衡、互動共生的生態思維創新思想政治教育,促進人的全面發展,這是生態性和人本性的共同要求。
基于當今世界文化和當代中國文化的客觀現實,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的優化既要樹立世界眼光,更要立足中國實際,解決中國問題,把握中國規律,體現中國特色;既要秉持系統、開放的理念,也要采取靈活有效的方法策略。
所謂主流文化,是指一個社會、一個時代受到倡導的、發揮主導作用的文化。每個歷史時期都有自身的主流文化,如在我國封建社會,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學”,一直到清朝末年,歷代帝王都極力推崇儒學,儒家文化由一種倫理文化演化成為主流的政治文化,為維護封建統治發揮了重要作用。從文化生態系統的角度分析,主流文化應當是占據主導地位,具有高度的融合力、較強的傳播力,能夠為社會成員廣泛認同,在社會文化生態的優化中能夠發揮整合和引領作用的文化形態。
當代中國的文化生態是在經濟全球化和我國改革開放的時代進程中由“古今中外”多種文化形態相互作用形成的,是社會文化的客觀演變與主觀構造的現實統一。當前我國的主流文化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它是植根于當代中國改革開放的偉大實踐,自覺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廣泛吸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和世界各民族文化精華,體現時代精神的先進文化形態。它是我國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在觀念形態上的集中反映,對當代中國改革開放的深化和政治進步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在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建設布局中居于核心地位,對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的優化發揮著主導作用。在實踐層面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主導作用落到實處是至關重要的。
1.要旗幟鮮明地堅持并發展馬克思主義。人類歷史上任何一種文化形態的形成都是在特定的指導思想指引下完成的。馬克思主義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靈魂和精髓。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超越了國家和民族的界限,反映了自然、社會和思維的最一般的規律,揭示了文化的起源、本質和發展規律,是無產階級和革命人民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科學世界觀、方法論和價值觀,具有普遍的指導意義。從本質上講,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和方法本身就是一種文化,是一種先進的政治文化。中國共產黨人在領導革命、社會建設和改革開放的偉大實踐中,始終堅持運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分析中國社會的現實問題,探索革命、建設和改革的正確方向和道路,展現了中國共產黨人的遠見卓識和先進的文化意識。毛澤東曾說:“自從中國人學會了馬克思列寧主義以后,中國人在精神上就由被動轉入主動。從這時起,近代世界歷史上那種看不起中國人,看不起中國文化的時代應當完結了。”[4]可以說,這是中國社會文化的一次積極轉型。改革開放以來,我黨認清了我國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現實國情,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政治制度,積極探索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當代中國的文化生態呈現出多形態、多層次、多樣化的新特點。“只有馬克思主義的統一指導,才能把這種多樣化的文化格局統一到社會主義這個大目標上來,才能保證中國文化的社會主義性質和鮮明特色。”[5]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習近平幾代領導人都旗幟鮮明地堅持并發展馬克思主義。“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指導地位,是我們立黨立國的根本,也是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根本,決定著我國文化事業的性質和方向。”[6]中國共產黨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緊密結合,創造性地形成了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這些理論成果都是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彰顯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時代生命力,印證了馬克思主義成為當代中國社會主義文化建設指導思想的時代使命。
2.要尊重廣大人民群眾在文化建設中的主體地位,著力提高其思想文化修養,使其成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現實主體。張岱年強調:“從人類社會活動所創造的成果的意義上,文化是文,還不是文化。只有考慮到這些成果同時還意味著對人自身的改造,才是文化。”[7]文化是人們在生產勞動實踐中的智慧結晶,人民群眾是文化的創造者,是文化建設的主體力量,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主導作用歸根結底要由具有良好思想文化素質的人來實現。我國的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極大地激發了人們的開拓進取精神和自我主體意識,全社會的精神風貌也有很大的改善,但是在社會轉型期自由主義、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和利己主義等錯誤思潮風行,價值混亂、信仰迷失、道德滑坡、腐敗蔓延、等諸多現實問題也凸顯出來,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社會的政治生態、文化生態和道德生態等。這些問題的出現固然有體制、機制的原因,但最根本的還是人的素質問題。具備良好思想文化素質的人是主流文化的踐行者和建設者,能夠積極推進社會文化生態的優化。所以,要找準人的問題,分析其成因,通過教育引導、人文關懷和心理疏導等多種方式解決問題,營造良好的文化氛圍,潤物無聲地影響人、改變人。
3.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一元主導重在為文化建設提供正確導向,重在引導多元文化的發展方向。在計劃經濟體制下,我國社會文化結構單一固化。改革開放近40年來,社會文化結構發生了持續、廣泛而劇烈的變遷,從一元文化逐步形成多樣、多元的文化格局,我國思想文化領域空前活躍。一段時期內資產階級自由化等社會思潮的傳播在思想領域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亂,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主流文化沒有發揮應有的主導作用。黨的十九大報告著重強調:“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8]思想政治教育要提升自身的社會文化選擇、融合、滲透和創新的能力,保障我國社會文化生態的演變和發展始終堅持社會主義性質和方向。
從人類文化的傳播交往史看,不同文化形態間相互一致的方面是實現彼此融合的天然基礎,有其重要意義。而彼此間不同方面的互通有無、優勢互補則更為重要、更有價值。在多元文化并存的文化復調時代,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的優化要增強主流文化的包容性、凝聚力和認同度,要協調處理好同一國家和民族的不同文化形態以及不同時代、不同民族之間的文化,如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民族文化與世界文化之間等的多重復雜的關系,培育健康有序、和諧共生的文化生態,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有益的滋養,需要大力倡導“和而不同”的原則。
和而不同是我國傳統文化的智慧結晶。史伯在《國語·鄭語》中提出:“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和”指不同性質的東西相加,和能產生新的事物;“同”指相同性質的事物相加,同則產生不了新的事物 。這啟示我們,世間萬物只有“以他平他”的相生相克、相輔相成才能生成和諧統一的平衡生態,也才會繁榮,而“以同裨同”、單一雷同必然造成秕稗的瘋長和萬物的凋敝,打破平衡,破壞生態。孔子將其引申到道德領域,“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論語·子路》)。“和而不同”的要義在于要承認“有同”,在“不同”的基礎上“融合”,并最終達成“和諧”,這樣事物才能獲得持續發展的動力。而如果一味追求“同”,則會走向衰敗。馬克思認為,精神是世界上最豐富的東西,它不應只有一種存在形式。“你們贊美大自然令人賞心悅目的千姿百態和無窮無盡的豐富寶藏,你們并不要求玫瑰花散發出和紫羅蘭一樣的芳香,但你們為什么卻要求世界上最豐富的東西——精神只能有一種存在形式呢?”[9]在馬克思看來,由于歷史環境的差異,人類的歷史文化呈現出共時態上的多樣性。對此,我國學者湯一介先生主張要在“和而不同原則”下展開不同文化的對話,提倡在相互的溝通、理解和對話中,既能尊重各自的獨特價值,又能彼此包容融合,探尋到不同文化的“交匯點”,以達成共識,實現共生共榮,即費孝通所言“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
當今世界,經濟全球化、社會多樣化、信息網絡化正在不斷推進。“我們的地球,在當代交通工具、通信工具和媒介手段已經如此發達的情況下,已經成為一個越來越有著十分緊密的關系的各個文化的共同體。”[10]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增強了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活力和動力,也迎來了文化大變革、大發展的時代機遇。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文化熱”逐漸成為中國思想文化走向活躍的現實表征,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多元文化格局逐步形成。不同文化既有基于同質的相互融合,也有在矛盾和沖突中的相互影響和滲透。當代中國的文化生態呈現出主流的與非主流的、傳統的與現代的、東方的與西方的、本土的與外來的、先進與落后的、積極的與消極的、高雅的與低俗的多元文化形態相互交織的狀況。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的優化要順應這種文化發展態勢,在引導人們增強對主流文化認同的同時,必須站在求同存異立場上,看到不同文化各自特有、互補相成的一面,包容其他文化形態的存在和發展,在不同文化中尋找交匯點,擴大價值共識,促進彼此互動、交融共生,多元融于一體,一體包含多樣,如此才能保持文化生態的生機與活力。“一個真正有生命力的文化,應對其他文化系統持基本的寬容和欣賞態度,這既是對別人的尊重,也可從中吸取對自己有用的文化成果。”[11]以盡可能多的人類文明發展的優秀成果來涵養生成的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生態才能更好地促進人的全面發展。
[1] 張耀燦,鄭永廷,等.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學[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203.
[2] 陳萬柏,張耀燦.思想政治教育學原理[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2.
[3] 習近平.之江新語[M].杭州: 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
[4] 毛澤東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516.
[5] 劉景錄.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一些思考[J/OL].(2010-05-27).http://www.qstheory.cn/wh/whtzggyfz/201005/t20100527_31291.htm.
[6] 江澤民文選(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158-159.
[7] 張岱年,程宜山.中國文化與文化論爭[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0:3.
[8] 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北京:學習出版社,黨建讀物出版社,2017:32.
[9]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11.
[10] 李鵬程.當代文化哲學沉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13.
[11] 韓震.中國文化建設的歷史方位——兼論文化自信[N].光明日報,2011-10-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