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煙云》“建議”言語行為管窺

徐祖熹

渤海大學文學院，遼寧 錦州 121000

《京華煙云》“建議”言語行為管窺

徐祖熹*

渤海大學文學院，遼寧 錦州 121000

建議言語行為一直是語言學的重點研究領域，同時也是行為學的重點關注對象。《京華煙云》是林語堂先生在20世紀30年代旅居巴黎時所作的長篇小說，全本小說用全英文寫就，這部小說浸透著林語堂先生對人事、對世事的參悟。《京華煙云》一經問世就在國內及國際文學界引起了極大的、熱烈的討論。文學界對《京華煙云》的研究從來沒有中斷過，對該部小說建議語言行為的研究也從未終止，本文試圖聯系與建議語言行為相關的幾個因素對這本小說作一個全景式的分析。

《京華煙云》；建議語言行為；因素

一、建議語言行為的相關因素

(一)具體語境要素

建議語言行為是針對他人提出建議來，說話者意圖讓他人接受自己所提出的建議或者想法的一個行為過程，建議語言行為一方面作為說話者意圖讓別人接受自己的建議而言，往往對說話者的說話水平或者說話方式有所講究，又要求說話者根據建議對象的具體特點，切實地找出建議的具體措施，如果說話者的建議內容或者說話方式不能被被建議者所接受，這就是一個失敗的建議語言行為，對說話者或者被建議者而言都是失敗的。另一方面，建議語言行為又可能使被建議者失去一些面子或者難免對被建議者造成一些感情方面的困擾，甚至建議語言行為對說話者也可能造成一定的難堪，這都是建議語言行為的特點所決定的。基于以上考慮，我們提出建議語言行為的具體語境要素，就是說，無論建議者(建議語言行為的實施者)還是被建議者都要充分考慮具體語境要素，所謂的具體語境要素，指的是說話者和被建議者所處的同一說話或者行為空間，在這個空間內，建議者和被建議者同時被這個空間所包圍，這個就是語言學上所說的語言氛圍。在這個語言氛圍之下，為了達到語言行為的最佳效果，往往特別要求語言行為的實施者特別注意并且特別小心語言行為的實施方式、語言行為的實施特點、語言行為實施具體環境、語言行為實施的周邊環境、語言行為實施的肢體語言，這些因素都是語境要素的一部分，任何建議語言行為都必須考慮這些要素，只有充分利用這些要素的建議語言行為才有可能被人們所接受，有利于語言行為的實施者和語言行為的接受者之間形成一個默契和良好的交流氛圍，這個時候，語言交流行為的效果往往是最好的，也是最得人心的。在這個環境下的語言行為，有利于把語言行為的最佳效果發揮出來，也有利于雙方真誠地交流語言，彼此敞開心扉談論語言內容，把語言行為的實施效果推向頂峰，達到二者的雙贏。

(二)雙方心理要素

建議語言行為是雙方的行為，一定是在兩方主體的參與下完成的行為，換句話說，任何建議語言行為都是在至少兩個主體的直接或者間接參與下完成的，沒有兩個主體的參與，建議語言行為是不可能完成的。《京華煙云》中姚思安自言自語的那段描寫，是姚思安針對自己的命運，他在假想中，以一個真實的自己與一個假想的自己進行對話，那個對話中的行為并不是建議語言行為，而是姚思安對自己的命運之神的建議，沒有真實的對話對象存在，所以姚思安的那段對話雖然有著建議語言行為的外在特征，卻沒有建議語言行為的實質內容，所以并不是建議語言行為。我們認為，一個建議語言行為的發生，一定要具備形式要素和實質要素，形式要素指的是一個建議語言行為的表面要素就如剛才姚思安的那段描寫，好像具備了建議語言行為的表面意境，而這種表面意境并不是一種建議語言行為，而是一種虛假的建議語言行為。實質性要素指的是，建議語言行為的實施過程一定要伴隨著“建議”的提出，沒有“建議”的提出，建議語言行為也就不能成為建議語言行為，所以說，一定要深刻、具體地認識到建議語言行為的本質，我們才能在研究中明確建議語言行為的特質，在這樣一個特質的引導下，更好地為我們的文學藝術建設服務。建議語言行為一定要考慮雙方的心理具體情況，因為這直接關系著建議語言行為能否被被建議者所采納，也直接關系著這種建議能不能付諸行動。從這個角度說，任何建議語言行為，都要求建議者充分考慮被建議者的接受度。考慮被建議者的心理承受度和感覺度，不能僅憑自己的想法做出建議語言行為，只有充分考慮被建議者的感情需求或者被建議者的客觀情況的建議才有可能被建議者所采納，這樣的建議語言行為才是有效的建議語言行為。這就要求建議者要徹底站在被建議者的立場考慮問題，學會適當調整立場，多從別人的角度來考慮建議的可行性，這樣才能保證建議被采納的準確性。

(三)建議語言行為主體的性格特點考量

前已述及，必須也必然發生在兩個或者兩個之上的行為主體之間。語言行為的接受度往往需要綜合考慮行為者之間的各種錯綜復雜的關系，甚至語言行為雙方的性格特點。縱觀整部《京華煙云》的建議語言行為，凡是能被被建議者采納的建議語言，都是在深層次上考量或者考慮建議語言行為雙方主體的性格特點的基礎上進行和發生的，《京華煙云》的每一位主人公，三大家族的每一位，都具有不同的性格特點，也具有不同的接受度，但總體來說，建議語言行為在這部小說中的成功率卻比較高，研究建議語言行為的學者往往也把研究的眼光投入這部小說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這部小說把幾乎所有的建議語言行為都羅列出來了，讓研究者有了更為廣闊的研究空間，這是這部小說成功的部分，也是這部小說最奧妙的部分。能夠綜合各個不同人物的性格特點，在此基礎上，不斷整合建議語言行為的表達技巧和表達方式，其實這就是在綜合考慮各個人物的性格特點的基礎上進行的。之所以這樣說，原因在于即便在這個性格這么錯綜復雜的小說中，尤其在各個人物的性格差異巨大的情況下，這部小說的建議語言行為的成功率依然這么高，就非常值得贊賞了。比如在這個小說中姚思安的性格和牛家老大的性格等等，這些都是可以形成鮮明對照的，而且各個小說人物的性格幾乎沒有重復的，都是個性鮮明的，與其說《京華煙云》向我們展示的是幾個大家族的興亡史，倒不如說，《京華煙云》在教給我們如何進行成功的建議語言行為，這句話是對這部小說最直白的概括與總結。《京華煙云》實際上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在教給讀者如何處事，如何在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中得到人們的采納。不得不說，這部小說實際上就是建立在林語堂先生對世事的深刻洞悉的基礎之上，也是建立在林語堂先生對人事的巨大了解和參悟之上的。

二、《京華煙云》“建議”語言行為的內在體現

(一)社會環境下的“建議”語言行為

毋庸置疑，對任何一部經典小說的理性地、深刻地分析都必須建立在對這部小說所處的社會環境的深刻分析與把握上，《京華煙云》是作者林語堂把這部小說置于義和團運動爆發直至抗日戰爭時期的歷史背景之下的，這部小說的整個故事發生過程都是在一個動亂的年代里來展開的，同時又是在三個大家族的興衰史當中具體呈現的。在這樣一個動亂的年代，必定需要一個動亂的年代特征，這個年代的普遍特征是：第一、人們普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基本不能滿足自己的衣食住行。很多人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人們普遍缺乏深層次的安全感，人與人之間缺乏基本信任，人與人之間沒有一定程度的相互幫助，缺乏互幫互助的情感因素與最基本的人間溫暖形式。第二、軍閥之間互相爭名奪利，軍閥戰爭此起彼伏，各地軍閥為了擴大自己的地盤，在各地招兵買馬，很多農村青壯年為了混口飯吃，能夠填飽肚子，都走上了參軍之路。城市里的人們基本沒有正當買賣可以做，軍火買賣在城市人之間漸成氣候，城市里很多正經的商人逐漸走向了軍火走私的道路。第三、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大多數民眾希望過上安寧、和平的生活，不再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人們渴望有著安靜的生活環境與戰爭頻繁的社會常態是這一時期的基本矛盾。然而，任何社會都會有窮人、都會有處于社會底層的人們，這個時期的社會也是一樣，面對北平持續不斷的動亂與與日俱增的恐懼感。富商姚思安一家舉家南下，姚思安是一個道家的虔誠的信徒，他自幼極會經商，天資聰穎，并且有著非常善于讀書的頭腦，悟性極高。盡管如此，姚思安卻不是一個聽不進去別人意見和建議的生意人，姚思安之所以能把家業做的出類拔萃，與他的善于傾聽別人的意見有很大關系，姚思安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生意做到死路上，也不會把自己的生意做得和別人一模一樣，他總是追求一種新奇感，總是能夠把生意處在危險關頭的時候化險為夷，這與姚思安的個人性格是有很大關系的，即便在南下的途中，面對危險重重的路途，姚思安也總是在與家人的商量中前進，每做出一個決定，姚思安都是在充分征得家人的同意的情況下實施的，這也是姚思安南下能夠比較順利的主要原因。

(二)三個大家庭的起起落落

其實，林語堂先生的這部小說在剛開始出版的時候，也有的中文譯本把這部小說翻譯為《瞬息京華》，個中含義就是，這部小說是在時勢瞬息萬變的年代里產生的，也暗含著這部小說的三個家庭在這個動亂的年代里不斷變化，不斷經歷不同的悲歡離合，沒有一點穩定的氣息。我們認為這部小說是有這樣的含義和深層意蘊的。北平的曾家、姚家、牛家，這三大家族沒有一點共同的特點，唯一有比較相像的地方便是這三個家族在剛開始的時候都是家境富裕，三個大家族的孩子都生活在家境殷實的環境之下，有著富足的生活環境，這是毫無疑問的。牛家不僅家境更加優越，而且牛家的人個個蠻橫無理，作威作福，欺壓鄉里。任憑好心人如何對牛家勸說，讓這一大家子多給后人留些出路，任何事情不要做絕，一定要給后人留下佳話，但此時的牛家人，正如他們的家姓一樣，根本聽不下任何人的勸告，反倒把這些勸告他們的人，看成眼中釘、肉中刺，不給這些人好下場看。牛家在北京盡管很有錢，但始終沒有得到周圍人的尊重，連生意場上的人最后也都不愿再和牛家人的生意發生半點糾葛，牛家的生意逐漸在北平的生意場上邊緣化。這種邊緣化體現在：第一、牛家的生意的長期的合作伙伴也不愿意和牛家人合作，而且這些長期的合作伙伴們也勸說其他人也要遠離牛家，因為他們都認為和牛家人合作不會有好結果。第二、商會中的官職，牛家人一個也沒有。按牛家的經濟實力在商會某個一官半職是不成任何問題的，但正是因為牛家不得人心，牛家人逐漸遠離了商業的中心。牛家的作惡行為最后終于得到了應有的懲處和報應，牛家自從失去了民心，也逐漸失去了社會上民眾的支持，走向了衰敗的道路。其實，反觀牛家的衰敗過程，我們可以得到一個清晰的答案，那就是牛家不是一個善于傾聽別人建議的家族，這個特點貫穿于牛家的任何一個人。正是由于這個特點，牛家才逐漸地走向了衰亡的道路，連挽回的余地都沒有了，這就充分說明，我們文學上所說的“建議”語言行為在牛家的身上是失敗的，個中原因值得深思。

(三)不確定時代的建議語言行為

不確定時代，其實指的就是這部小說所處的社會背景時代，我們認為，這個所謂的不確定時代指的含義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基于各路軍閥的戰爭與內亂而言，以及外國的不斷侵略。整個中華大地內憂外困極其嚴重，國家、民族究竟要向哪個方向發展，以及國家的未來今后會怎么樣都是一個大大的未知數，那么這個不確定時代就是對于這樣一個社會大環境而言的，是對這樣一個險象環生的大時代的總體特征的描述和概括。第二、基于以上對這個大時代的總體樣貌的描述，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每個人也沒有任何安全感和確定感，人們不得不經常顛沛流離，不得不經常遠離自己的家鄉，與自己家人總是聚少離多，人們普遍沒有一個可以穩定生活的社會環境，也沒有一個可以作為職業的生活來源。在這樣的時代，人們普遍沒有安全感，更沒有任何感情寄托，人們成了誠惶誠恐的螞蚱，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這是這個時代人們的一個心理狀態的真實反映。姚思安的女兒姚木蘭就是在于家人南下的途中走失的，這就反映了這個時代的一個基本的、可以說共識性的特征——人們沒有足夠的安全感，即便家財萬貫的姚思安也不能保證自己女兒的安危。以至于姚木蘭最后嫁給了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其實姚木蘭心里一直愛的是非常有事業心和上進心的孔立夫。但在亂世人們普遍是沒有安全感的，更沒有任何選擇權，何況姚木蘭是被別人收養的，更沒有任何選擇權和話語權可言。以上就是我們對不確定時代的分析，主要從社會全貌方面和個人家庭兩個維度來看。在這樣的一個不確定時代，一個人人普遍缺乏最基本的安全感的時代，建議語言行為的成功率往往低的可憐，但在《京華煙云》中，卻出現了一個奇異的現象，在這里，凡是善于傾聽別人意見和建議的家族或者人，最后的命運總不至于太差，盡管姚思安最后離家出走，并對家人宣布十年之后回家來，但這也是建立在姚思安對家庭盡到了自己的職責的基礎上的。

[1]陳誠.跨文化視角下《京華煙云》翻譯策略研究[J].語文建設，2016(21).

[2]許榆榆，曾蘋.從譯者主體性視角解讀張振玉譯本《京華煙云》[J].湖北科技學院學報，2015(12).

[3]侯建林，黃遠鵬.《京華煙云》中文化元素的回譯[J].湖北函授大學學報，2015(2).

徐祖熹(1994-)，男，漢族，遼寧大連人，渤海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師范)專業本科在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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