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彭媛
福克納獲得1949年度諾貝爾文學獎時,他已年過50,以一系列“折磨讀者”的作品確立了自己在文學史上不可撼動的地位。

然而,對于各類獎項乃至外界的評論和窺視,福克納的態度常常是冷漠地回避。就在獲得諾貝爾獎之前,他拒絕出席豪威爾斯優秀小說獎在紐約的慶祝儀式。“我在每年的這段日子里都是一個農夫,”這位美國南方的文學領軍人物說,“在自己的莊稼賣掉之前,沒有一個密西西比州的農夫有時間或者錢去任何地方旅游。同樣,我懷疑自己所能講的話加起來不會超過兩分鐘。”
諾貝爾獎也沒得到他的另眼相待,福克納以類似的理由聲稱自己將不會出席頒獎典禮。將蜂擁而至的人群推給妻子埃斯特爾后,福克納仍然按每年的固定習慣,動身參加森林狩獵活動。最后,當妻子提議讓他帶著女兒去見見世面時,福克納的斯德哥爾摩之旅才勉強得以成行。
據傳聞,福克納年輕的時候,曾偽裝成一個經歷了“一戰”的飛行英雄。他裝作光榮負傷,聲稱腦袋里面有個彈殼,還故意一瘸一拐地走路,并很有毅力地堅持了很多年,倒使得許多人都相信了。不過相比而言,他還是更喜歡做農夫。在“老南方”氣氛濃郁的密西西比州的拉斐特縣,他不知疲倦地工作,用逐漸積攢起來的報酬,陸續購置了一塊農場、一片樹林以及一棟地標式的大宅子,若干黑人住在其中充作仆役。春季和夏季,他時常上午寫作,下午在農場耕作、照料牲畜。除了干農活兒,在樹林里騎馬也給他帶來不少樂趣。
福克納對土地的依賴和渴望,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曾祖父“老上校”及祖父“小上校”時期,一度奢侈、榮耀的家族歷史的驅動。他試圖恢復福克納家族的往日榮光,以及在大宅子和農場中的富足生活。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在福克納眼中,土地不僅僅是土地。他的弟弟約翰說:“那是融入了土地的他的一種自我。”
就在福克納的家鄉拉斐特縣,這片郵票般小小的土地上,他創造了一個平行時空——約克納帕塔法縣。這個虛構的地區得名于穿越拉斐特縣的一條河流。
福克納以約克納帕塔法縣為基礎,創作了16部小說及《野棕櫚》的一半,以及難以數計的短篇小說,最終形成了所謂的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福克納用一個虛構的、卻反而更顯得真實的世界作為素材,以不同的視角,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探索人生的宏大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