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雞哨

歲月不再，記憶永存。在我諸多藏品之中，最能喚起童年回憶的，當屬一對陶瓷雞哨。

這兩只宋代的瓷質雞哨不但形狀上均為站立的雞形，而且大小、重量也幾無二致：高和寬均為5厘米，厚度2厘米，各重17.9克、18.1克。從外表看，雞哨成對完整，小巧玲瓏，左右兩側從雞頭到雞身部位繪有凸起的對稱紋，分別表示雞的眼睛及翅膀與尾巴；脊背部位留有小孔，用來穿線懸掛到兒童脖子上。從頂部看，雞哨為中空結構，頭部開孔，與右下腹的圓孔相連，用于吹氣時空氣流通。唯一不同的是兩只雞哨的胎釉，一為青釉，一為醬釉，色彩對比強烈而鮮明。令人嘆為觀止的是，雖歷經千年，通過口沿的孔洞吹哨，聲音依然清晰可聞。縱觀造型，盡管其工藝簡單，屬古代窯匠隨手捏制，但品相完整，古拙可愛，實為難得。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雞哨凹陷處及內部殘留土沁，愈發顯示瓷器高古，具備典型的出土物特征。

宋代是中國瓷器的鼎盛時代，出現了定、鈞、官、哥、汝五大名窯，而宋瓷的器形優雅、釉色純凈、圖案清秀，在中國陶瓷史上獨樹一幟，堪稱中國瓷器中最頂尖的代表。這個時期的器型豐富多彩，包括了人民日常生活用器的大部分，從碗、盤、壺、罐，到盒、爐、枕、硯與水注等，不一而足。與宮廷用瓷的端莊典雅、雍容華貴不同，民間用瓷的造型大部分是大方樸實、經濟耐用。但無論官用還是民用，宋人在追求釉色及釉質之美上，已達到了新的美學境界。這一對雞哨釉色清麗，古樸深沉、素雅簡潔，充分顯示出濃厚的生活氣息。同時，“雞”與“吉”諧音，也象征著古人對吉祥如意的美好向往。

這對雞哨得來純屬偶然。去年到安徽旅游，古玩市場的老板見我凝視許久，便主動過來介紹。想起舊事的我哈哈一笑，倒給對方講了一個故事。上世紀70年代，我的外公是遠近聞名的捕獵高手。有一次傍晚我跟他去捉野雞，下好套后，外公讓我不要發出聲音，自己從兜里掏出一個陶瓷雞哨，模仿起母野雞的叫聲來。果然10多分鐘后，樹林里傳來公野雞啼叫，外公耐心地用雞哨吹出連續的單聲，且吹且停，強弱交替，終于讓警惕性很高的野雞逐漸靠近，落到陷阱里。從隱蔽的草叢里出來，我纏著外公教我雞哨吹法，不料歸途中，專心操練的我腳底踩空摔了一跤，雞哨也掉落不遠的山澗之中。盡管后來外公又重新用桃子核做了一個，但我始終心存遺憾，因為那只丟失的雞哨一直是外公祖傳的心愛之物。

老板聽完，饒有興致，爽快地以我提出的價格成交。或許他早就看出我執意要收藏它們，因為我想珍藏的，還有一段兒時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