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歌劇小 背 褡

譚孝紅

小歌劇小 背 褡

譚孝紅

［序：毛澤東同志在《長征》一詩中寫到“五嶺逶迤騰細浪”，描述的就是紅軍長征過湘粵桂贛一帶的壯麗情景；當年，紅軍在這片土地上留下光輝足跡，成為動人的傳說。

［幕啟。

［山區，崇山峻嶺。

［常征上。

常 征 （唱）喲——

走過了一座山嘞，

又爬過一個坡啰，

巍巍五嶺叢林浪，

山鄉一派好風光。

我肩負著爺爺的重托，

來到他長征越過的大山，

尋找救命恩人叫秀英，

卻不知她人在何方。

（白）（朝遠方）喂，老鄉，你知道一個叫秀英的老奶奶嗎？

［幕后：（方言）不曉得。

常 征 （朝另一方向）喂，師傅，你聽過一個叫秀英的老奶奶嗎？

［幕后：（方言）冇聽過。

常 征 （有點失落地）不曉得，冇聽過，這可怎么辦呢？（突然醒悟般地）呃，那棵大樹下一位老奶奶正忙著農活呢，好奇怪，還穿著男式背褡。爺爺不是經常向我講述小背褡的故事嗎？……喂，那位老奶奶——（向老奶奶方向走去）

［幕后音（桂蘭）：誒，你是誰??？

［桂蘭上。

桂 蘭 哎呀，原來是一位小伙子。

常 征 奶奶，我可是遠道而來的。

桂 蘭 哦，歡迎啊。這村里頭的人都打工去了。瞧，今天還是我的生日呢，都冷冷清清的。你一來就多了個客人，好事哦。

常 征 哦，奶奶生日快樂?。ù蛄恐鹛m的背褡）奶奶，有個問題，不知方便問不？

桂 蘭 有什么不能問的呢。

常 征 今天既然是您的生日，就應該穿得漂漂亮亮的啊，可您為什穿這么一件小背褡呢？還是男式的，又很舊了……

桂 蘭 哦！這個啊。（陷入沉思）這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喲。每年的今天，我都會拿出來看一看，穿一穿，甚至叫我的孩子、孫兒都看一看，穿一穿……

常 征 看來這小背褡的背后，一定有故事喲。

桂 蘭 是啊，都多少年了，我家一直珍藏著這件小背褡。

（唱）那年深秋雨綿綿，

紅軍長征過五嶺，

來了一位小紅軍，

他因傷掉隊似孤鷹……

［光漸暗，同時另一個光區漸亮：秀英挺著大肚子吃力地走在山林中，提著菜籃子上。

秀 英 （唱）爬過一座座山，

拐過一道道彎。

一路荊棘密布，

一路坑坑坎坎。

為救巖洞中的小紅軍啊，

我秀英趕緊送來藥和飯。（邊走邊唱到了巖洞）

秀 英 （小聲地，怕被發現）喂，小紅軍，出來……

［小紅軍常平拄著拐杖，臉上有傷痕，從巖洞里走出。

常 平 嫂子，您懷孕在身，多不方便?。?/p>

秀 英 別說了，快，吃點東西。（從籃子里端出一碗雞湯）

常 平 （看碗里，見是雞肉）嫂子，這個時候，您哪弄來這么好的補品?。浚ㄍ妻o）

秀 英 別推辭了，快！敵人可跟得緊！

（硬遞過去）

常 平 （接過碗）

（唱）接過嫂子端來的雞湯，

熱氣騰騰飄著香；

雞腿小棒碗中沉，

油花星星閃著亮。

我的嫂子喲，

你臨產在即，

急需補營養，

叫我這遠道而來的小紅軍啊，

怎能喝得安。

秀 英 （唱）我的小紅軍喲，

趕緊趁熱喝，

喝了好愈傷，

喝了好打豺和狼。

豺狼霸我土和田，

豺狼搶我米和糧。

咱們百姓盼紅軍，

殺富濟貧得安康。

常 平 （喝雞湯）謝謝嫂子！（遞碗）

秀 英 （接碗）這就對了！現在我來幫你換藥吧。

常 平 嗯，真難為嫂子了。（揀一塊石頭坐下，伸出一腳）

［秀英試著蹲下去，由于肚子大，試了幾下都不能蹲下去，待最后蹲下去時，一陣劇痛，忍不住“哎呦”一聲。

常 平 （吃驚）嫂子，嫂子——

秀 英 （吃力地）沒、沒關系，你別動，換、換藥。（從籃子里取藥，強忍著疼痛給常平腳部換藥，換好后，用盡全身力氣緩緩站起，然后靠在巖洞石壁上。）

常 平 嫂子，這可如何是好?？熳疫@塊石頭上吧，這平坦些。（起身，扶秀英坐下。）

［秀英喘著粗氣，筋疲力盡。

常 平 （焦急）嫂子，這可怎么辦呢？

秀 英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過了好一會）我先走了，你快好好藏起來吧（起身走）。

常 平 嫂子慢走。

秀 英 你快回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走向燈光暗區）

［常平揮手送別，正要入洞內，突然傳來秀英“哎喲”的叫喊聲。

常 平 （吃驚）?。≡趺椿厥?？！嫂子走路摔倒了？得去看看?。ㄖ糁照绒D身急走向暗光區。）

［暗光區有一棵大樹，旁附草叢及矮小灌木。整個暗光區的表演動作都是影影綽綽的剪影效果。

常 平 （扒開叢林）嫂子，嫂子！您怎么躺在草叢里?。繙适锹坊徊恍⌒牡沽耍?/p>

秀 英 （疼痛）哎喲。 你，你怎么來了？你快走開……

常 平 怎么啦？傷到哪了？我扶你起來吧。

秀 英 不，不，你，你快走開，快！（疼痛）哎喲——

常 平 我怎能扔下你不管啊？

秀 英 快，你快給我走開?。ㄌ弁矗?/p>

啊——

常 平 不走。

秀 英 走……（疼痛）哎喲……不然，羞死個人了，我的肚子啊……快走！

常 平 （疑惑）羞死個人？肚子？難到是要……？好，我走，我走?。ɑ剞D身）

［突然傳來嬰孩出生的啼哭聲。

常 平 （吃驚）啊！原來真是生孩子了啊！嫂子做媽媽了！可喜??！只是在這野外……

［傳來秀英產后的呻吟。

常 平 這，這可怎么辦？（焦急徘徊）

［嬰孩啼哭聲、秀英呻吟聲再度傳來。

常 平 （鼓起勇氣）我，豁出去了?。ò情_叢林）嫂子……（突然又急轉身，捂著臉）哎呀，真不好意思……

［又傳來嬰孩的啼哭聲、秀英呻吟聲。

常 平 這可怎么辦?。?/p>

秀 英 （自言自語）這孩子真可憐，可怎么辦啊。

常 平 （鼓起勇氣）嫂子，我能幫您做什么？別再害羞了?。ㄔ俅螞_入叢林，靠近秀英）

秀 英 哎呀呀，真的羞死人了……

常 平 嫂子！救人要緊！

秀 英 那，那就這樣吧，以前聽長輩們說過這種事情，你就勉強著試試看吧……這樣……這樣，用你的刺刀……嗯，再這樣……那樣，打個結……嗯，快好啦……好

啦……

常 平 嫂子別急，脫下我的背褡，包住這孩子（脫背褡，包孩子）。包好啦！嫂子……（向觀眾舉起用背褡包裹的嬰孩，同時音樂起，小孩啼哭聲）

［幕后伴唱：

小紅軍啊小紅軍，

你這毛頭小嫩嫩，

今天突然見了女人把孩生，

怎不羞紅了你的臉。

為了你的安全，

嫂子早產荒山野嶺，

風蕭蕭，雨淋淋，

獨自的疼啊怎能一人承。

五嶺蒼蒼水清清，

你如何報得恩。

［燈光漸黑，另一個光區漸亮，又回到常征和桂蘭的場景。

桂 蘭 我家就這樣一直珍藏著小背褡，也不知后來的小紅軍是否安然無恙，他今日人在何方啊？

常 征 奶奶啊。（唱）你的故事我早已耳熟能詳。

桂 蘭 從哪里聽得?。?/p>

常 征 （唱）那是我爺爺親歷之風霜。

桂 蘭 （吃驚）啊，你爺爺？！

常 征 （唱）小紅軍尚在，只是行動不便當。

桂 蘭 真的嗎？

常 征 （唱）特要我過來把你們專訪。（白）奶奶，能否脫下您的小背褡讓我看看。

桂 蘭 好的。（脫下背褡遞給常征）

常 征 （端詳著小背褡，突然激動地）奶奶，這里面的護身符上還刻著我爺爺的名字，這就是我爺爺當年留下的小背褡啊。

（唱）

過去爺爺常打聽，

只是多年一直音渺茫。

今日終于親眼見，

睹物思人心激蕩。

瞅瞅小背褡啊，

嬰孩的血漬仿佛還印其上；

聞聞小背褡啊，

爺爺的汗香仿佛還飄揚；

摸摸小背褡啊，

爺爺和嬰孩的余溫仿佛還留殘。

千言萬語欲問當年事，

頭緒紛紛已是淚濕裳。

桂 蘭 每當看見小背褡，我又怎不是感慨萬千??？（接過常征手中的背褡）

（唱）

見了背褡如見小紅軍，

料想他戰場機靈又勇敢；

見了背褡如見我母親，

料想她面容姣好又堅強。

小背褡啊，

風風雨雨多少年，

你激勵我征服了多少生活苦難，

你激勵我家幾代走向新的希望。

小背褡啊，

藏你護你貼著我的心哦，

你就像生我養我的娘。

可是小背褡啊，

當年脫下你的人現在何方？

千言萬語欲說當年事，

一時哽咽只能淚流淌。

（白，激動地）可把你們盼來了??！

常 征 是啊，總算找到你們啦（上前緊緊握住桂蘭的手）。（沉默片刻后）只是您剛才說見了背褡如見母親，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這背褡還與你母親有關嗎？

桂 蘭 對啊，是你的爺爺把背褡遞給了我母親……

常 征 （有點迷糊）您等等（沉默一會）。這樣說，您就是那秀英嫂子的孩子了？……

桂 蘭 對啊。（傷感地）那小背褡里包裹的早產嬰孩才是我……

常 征 這……（醒悟）也是啊，長征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大半個世紀了。那，我應該叫您大媽才對啊。

桂 蘭 是啊。

常 征 那，秀英奶奶呢？她身體還好嗎？您剛才還說料想她是面容姣好，難道您自己的母親都沒見過嗎？

桂 蘭 （難過地）沒有。我的母親啊，她，她……

（唱）

她行動不幸被發覺，

敵人抓住進牢房。

鐵鏈鎖身十字懸，

皮鞭抽打烙鐵燙。

逼問紅軍藏何處，

母親就是不開腔。

可憐的母親喲，

生我不到一月半，

生命之火就這樣慘遭息亡。

可憐的嬰孩喲，

缺奶又缺娘，

父親革命在他鄉，

幸得鄉親偷抱養，

背褡伴著我成長。

常 征 大媽，你們為了當年的紅軍，我的爺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你們受苦啦?。ㄉ锨熬o緊握住桂蘭雙手，對視良久，悲痛不能言語）

［幕后伴唱（女聲）：

掛念多少年，

一直以為嫂子平安在人間；

當年一別成永訣，

大地含悲淚如泉。

常 征 （哽咽著）這恩情，我們是永遠無法回報啊……

桂 蘭 不要說回報什么的，小紅軍不也是我的恩人嗎？我們也一直在懷念著他啊。

常 征 （面向遠方）爺爺——

［幕后音（爺爺的聲音）：誒，恩人找到了嗎？

常 征 找到啦……

［幕后音（爺爺的聲音）：那就拍照片過來，讓我看看，看看當年的嫂子啊……

常 征 （難過地）當年的嫂子，她，她早已……我還是拍下她的女兒，還有您的小背褡，給您看看吧……

［另一光區的常平、秀英與光區的桂蘭、常征相互慢慢走近，最后一齊走向觀眾。常征手捧著背褡。

（男女混聲合唱）：

小背褡啊小背褡，

軍民魚水值得夸；

小背褡啊小背褡，

世世代代傳佳話。

譚孝紅：湖南省郴州市藝術研究所三級編劇 碩士

責任編輯：周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