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

★文/劉吾福

厲害

★文/劉吾福

我在古玩街租了一個門面，專門經營古玩。

我的古玩種類很多，古陶瓷、古紫砂、古錢幣、古字畫……但是，我實話告訴你，我所經營的古玩全部是贗品。我們整個古玩街出售的古玩也全部是贗品。也就是說，誰在這里都別想買到真品古玩。

這一天，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踱進了我的店里。

這個中年男子先看了看我的柜子里，古陶瓷、古紫砂、古錢幣他都要我拿出來，仔細地一一看過，用手細細地撫過摸過，然后笑笑，又讓我放回原處。

最后，中年男子抬頭看墻上掛著的古字畫，看著看著，中年男子的目光停留在靠墻壁角落處的一張《馬》畫上。

這張《馬》是徐悲鴻的作品，是“馬圖軸”，徐悲鴻的杰作之一。

這張馬畫繪了一匹駿馬蹄踏秋草急馳飛奔的情景，馬的頸部和腹部以軟毫筆著濃墨一筆勾畫，弧線粗重，富有彈性，表現出肌肉的力度。馬的鬃毛和尾部在運筆施墨上毫無凌亂之感，其虛實相間的筆觸，濃淡、干濕互襯的墨氣，表現出駿馬馳騁時鬃毛飛揚的飄逸灑脫。

中年男子叫我將畫取下來，然后愛不釋手地看了很久。

最后開口問我，“這畫，徐悲鴻的，還可以，多少錢？”

我伸出三個指頭。

“三千？”

“三千哪能賣？是三萬，三萬，你知道么？”我對中年男子說。

中年男子“嘿嘿”笑著說，“蒙誰呢？你以為你這是真品啊？你以為我不知道啊？這是贗品！”

我有點兒語塞，我知道碰上了行家里手。

我說，“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三千吧！”

“三千太貴！”中年男子搖搖頭。

我說，“您開個價！”

中年男子伸出一個指頭。

“一千？你這價低得有點兒離譜吧？”我說。

“最多一千五，多一個子兒我也不會要的！”中年男子邊說邊轉身向門外走。

這時，我趕緊說，“一千五就一千五吧，這次便宜您了，還望您多多介紹朋友來哦！”

我將古畫卷起來包扎好，中年男子將古畫夾在腋窩里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

送走這位中年男子，我隔壁門面經營古玩的靳老板過來說，“你曉得剛才買走你的古畫的人是誰？”

我說，“誰？”

“是咱市里主管城建的朱副市長呢！”

我不由嘆了口氣，這市長還真是有文化，厲害啊！

過了一段時間，我到一個新開發的鴻發小區去看房子——我想買一套一百多平方的電梯房，聽說，鴻發小區是我們市里最好的地段。

到了房產銷售部，我一眼就看到墻壁上掛著一幅古畫——那是徐悲鴻的“馬圖軸”，我戴上眼鏡，湊近了仔細一看，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不就是我店里賣出的那一幅贗品古畫嗎？

售樓員指著畫說，“先生，你看，這可是徐悲鴻的畫，我們老總花了200萬買回來的，厲害吧！”

我長吁了一口氣，點頭說：“確實厲害！”

編輯／秦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