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風最先吹落哪一片葉子

周 南

舊時光

因為搬家，清理舊書信

忽然在一張信箋上發現了你

雖然時光黯淡，但故園依舊

你從暮色中走出來

從記憶的照片走出來，越來越清晰

人生恍惚，是什么讓我們分開

在春天，是你主動還是我最初說出

記不清了，像風最先吹落哪一片葉子

我為什么放棄了你?

一個人可以在夜晚死去

卻不可以在黎明復活

我在信箋上找到我們的過去

一樹白玉蘭開得正香

花瓣里還藏有幾粒未來得及融化的雪花

可我走不進去，把雪花取出

一個聲音說：“忘了吧，

失去的早已經失去，

該得到的也沒有必要得到了，何必

用淚水堵住哭泣。”

另一個聲音說：“保存吧，

那是生命年輪之樹的刻痕，

有甜蜜，有痛楚，有咯血的歲月”

還在這里

我記得，小的時候路過

小心地用手摸摸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夠成為你

不管天晴下雨，腰桿永遠站立

圓柱一樣筆直

年輕的時候路過

擁抱在一起

照一張相片

在這里，得到愛情里的海水和火焰

得到夜晚黑暗中閃光的骨頭

多少年過去了

你還在這里，一動不動

而我，卻是那一閃而逝的光

正在照亮，成為你

祈 禱

我飲盡暗黑，踏遍千山萬水

只為把你找見

不管你是隱身神秘的天庭

抑或幽深曲折的人間

你是我的，是我的啊——

前身是夢，來世是個美麗的傳說

我不要

我不要海枯石爛海誓山盟的謊言

不要山無棱江水為竭的誓言

我只要你的今生

哪怕一年，哪怕一天

哪怕只有最銷魂的一眼

你是我的，是我的啊——

再高的山都有頂，再深的海都有底

可我，攀不上你高千尋的頂

潛不下你比海深的底

如果你愿意，

我就是你孤獨時那杯琥珀色的酒

吻著你的雙唇，燃燒你的心

因為你是我的，是我的啊——

我屬于你，我的骨頭，我的血液

我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打開的毛孔

我是你的，每一個白天

每一個漆黑的夜晚

每一陣風都吹過我靈魂的荒原

你不能讓我孤獨如月

憂郁如火那樣死去而一無所獲

你把我揉碎，撕裂

只要你原意，怎么都行

只要你不把我拋棄

因為你是我的，是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