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里的鄉村(組詩)

龍 郁

廢墟上的瓜秧

一株南瓜秧

軟得像病

在拆遷工地的廢墟上蜿蜒

這兒可不是沃土

隨便哪塊破磚爛瓦動一下

她就得嗚呼哀哉

但沒有意外發生

無辜的瓜秧上

只留有風跌倒時的形態

囤積的土地被銹死

當長藤上結出了真正的金瓜

綠蔭又能把什么覆蓋

活 路

活路。就是有活兒干

在四川叫：做活路

不管你聽起來是否覺得糾結

有活路做，就有活路

要找下蠻力的民工

只需去橋頭堡

一群拿著瓦刀、鋸子、毛刷的人

正在等顧客上門

或叫：等活路做

你雇用他們搞家裝

就是給他條活路

但你千萬不要以為自己就是上帝了

活路與活路不同

念起來，容易混淆

想起來，有點酸楚

布谷，在城市的夜空鳴叫

城市的夜空

掠過一聲聲清脆的鳥叫

“布谷，布谷”

但沒有人會閉門推開窗前月

關心今天是幾月幾號

林木多了什么鳥沒有

對城里人來說

埋在日子中的農歷并不重要

谷雨不重要

芒種不重要

重要的是存折中的秧子

不斷拔節、長高……

夜太黑，看不見布谷

只聽見高一聲低一聲的鳥叫

想想它焦急的樣兒

定把草坪當成了秧苗

忙了一天的人們懶得翻一個身

唯工棚的燈陸續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