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

施麗琴

她一直對著窗臺不言不語

雙手也未曾伸出去

緊緊握住輪椅。深怕周圍布滿機關

包括地板，墻上的壁畫

她畏懼鏡子，就像條件反射

怕照見劃傷的臉，愁容里堆積的皺紋

習慣了黑暗中念叨一只貓

對她來說，聽得到聲響

比看清線條以及色彩要生動活潑

從雙腿麻木不仁開始

她注重內心的洗滌。側耳傾聽

房內摩擦物，消解雕塑一樣的日子

燃燒

落下去的骨頭，石頭一樣

確認火堆烤過一頭羊

而跳舞的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滾燙的臉像夏日里曝曬

但眼神發出豹的光。必須有獵物出現

除去身上披著動物毛

多數人急需火苗激起燃燒欲望

冬天忽略不計。凜冽的風持續竄跳

仿佛整個草原都停不下來了

炫動的人群圈成一枚火炬

作為自救，也是為了凍醒的黑夜

當每一顆心被炙烤

骨頭和石頭已經不再關聯

只要肉體安全可靠地存活于世

幸福留聲機

我看唱片上轉動的針尖

猶如時間刻錄一個老故事

但不是電影畫面。卻飄著細雨

兩個依偎著的戀人

舉著一把紅傘

路在后退。也在不斷前進

奔跑著躲雨的修鞋匠

趕公交的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人

像臺風就要來襲

像等不及雨水變成兩滴淚水

悲情往往死于幸福漩渦

像兩個相愛的人。看不到破碎

穿上中秋裝

照不到的地方，也有光亮

比如我內心幾個死角

被折斷，被啃咬。被母親鎖進木箱

我翻不出舊年積蓄

忘記頭頂還有一枚天空的紐扣

又大又圓。發出獨有的螢火

借此撣掉身上木葉，一點點灰暗

穿上中秋裝。母親召喚我的姿勢多么美

像月亮傾斜下來

全家人都觸摸到最大的光芒

停下你的腳步

站久了，桂花樹上的香氣也會逃逸

抬腳的理由經常是心有所屬

想念梨樹掛過的紙袋

想念磨得锃亮的剪刀

想念一籃籃送出去的葡萄

所謂馬不停蹄

只是行走的一個象聲詞

劃傷過童年，少年和身在異鄉

會喊疼，會流淚

沒有人告知江已深，水已長

坐下來就是美好開始

責任編輯 譚 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