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母一起吃飯

譚德云

剛撂下飯碗，姐姐打來電話說：“還沒下班？咱爹等著你來吃飯。”

哦？我突然想起，昨天下班后回娘家，父母沒預料到我去，飯做得比較簡單，飯桌上只有一個沒舍得放肉的西紅柿炒葫蘆。看我吃得不多，父親說：“明天中午你再來吃吧，我燉山藥。”我笑了下，沒說去還是不去。沒成想今天父母果真等我去吃飯了。趕緊打過電話去，說在單位已經吃了。父親惋惜地說：“一大盆山藥燉肉，買了單餅，還沖上了豆奶粉，怎么不來了呢？”

放下電話，我心里很愧疚，本以為昨天父親說著玩的，沒成想真做好飯等著呢。當時應該和父母說好去還是不去，害他們白等著。

從我調到新單位，離娘家近了，只有十分鐘的車程。父母挺高興，總是盼著我中午去吃飯，我覺得老去吃飯給他們增加負擔。母親做不了飯，一日三餐都靠父親做。他們倆吃飯比較簡單，有好吃的就放冰箱里，等我去的時候做著吃。我怕他們麻煩，不告訴他們什么時候去。有時候，父親就打電話：“中午包水餃，過來吃吧。”父親怕我上班遲到，早早包好水餃，燒好水，我一進家門父親就開始下水餃。吃著熱乎乎的水餃，我心里暖暖的，父母眉眼里也透著笑。

那幾天單位忙，我三四天沒有去吃飯。那是個炎熱的上午，父親打電話說在我單位門口，給我送黃瓜來了。我出去一看，父親帶著草帽在門外墻角處站著，一旁的電動車里有一個方便袋，里面有幾根黃瓜。“這么個大熱天送來，你不嫌熱？”“不熱啊。”父親笑著把黃瓜遞給我，“你忙去吧。”目送走父親，囑咐父親路上小心。

仔細看了看，共有六根又粗又長的黃瓜。父母在自家的院子里開了一個菜畦，栽了十幾棵黃瓜，不打藥，不上化肥，只上了些大豆餅。每次回家臨走時母親都是給摘上幾根捎著。其實這些黃瓜有些老了，黃瓜嫩的時候他們不舍得摘，總是說黃瓜沒長夠身量，等長夠身量摘下的就是些老黃瓜了。父母卻拿著像寶貝似的，送給我們姊妹幾個。

暑假期間我回娘家的次數要少了。那幾天在單位遠程研修，中午又去娘家吃飯，研修了五天好不容易結束了，母親卻說：“怎么這么快就結束了？”俺的娘，恨不得俺天天上班，天天去吃飯。

就這樣，上班離得娘家近了，陪父母吃飯的機會多了，每每下班后，買上飯，迎著同事們羨慕的目光：“又要回娘家？”飯間，母親總是嘮嘮叨叨，一個事情翻來覆去地說個沒完，一會兒問我女兒來電話了嗎，一會兒問我的女兒胖了嗎。父親總是聊一些大事，什么臺灣選舉怎樣了，釣魚島局勢緊張，這次奧運會中國選手發(fā)揮不好等等。就這樣邊吃邊聽著他們的小事大事，一起度過美好的時光。

不管是粗茶淡飯還是美酒佳肴，只要和父母一起吃都是有滋有味的。等過去多少年后，陪父母一起吃飯的時光，都將是最美好的回憶。

讀過余光中的詩：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一次，在我生命的開始，一次，在你生命的終結……生命無常，看看已經八十歲的父母，真該好好珍惜與他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每時每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