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泉(四川)
葵花生存寶典(組章)
徐澄泉(四川)
向日葵,花兒黃,朵朵花兒向太陽。
——兒歌
見風使舵的,可能是艄公。
趨炎附勢的,絕對是葵花。
空中,太陽霍霍燃燒。
葵花一頭迎上去,低下高貴的頭顱,奉上一臉媚笑。
梵高的向日葵,是以鮮血為顏料畫成的。
梵高的向日葵,形狀酷似梵高本人,及其血淋淋的耳朵。
從前的葵花,孤身一人。
從前的葵花在烈日下,戰酷暑。
現在的葵花,多子多福。
現在的葵花,團結一致斗風雨。
首先要減肥——把自己長成一棵時鮮的蔬菜。
青,或者白。
其次愛干凈——即使掉進淤泥里,蓮藕還是蓮藕。
節節深入,節節白嫩。
第三,自己消費自己,兼送親朋。
一條蚯蚓從泥土中醒來,把腰肢,向春的深處伸展。
兩只花蝴蝶,一叢油菜花,演繹一場蝶戀花。
兩只鳥兒躍上高枝,彼此對唱:“我愛你!我愛你!”
一尾浮出流水的鱖魚,一口吞食一瓣桃花。
一位愛花如命的詩人,選擇一枝桃花,上吊。
他要做一個風流鬼。
桃花承受不了詩歌之重,詩人夢寐以求的桃花運,被一聲驚雷擊成繽紛的落英。
天上的事物彼此呼應。星球對峙星球,太陽對視月亮,牛郎愛上織女。雷電交加風雨,F-22遭遇殲-20。
地上的事物彼此呼應。男人之于女人,牛羊之于青草,子彈之于敵寇,水之于火。莊子與孔子,屈原與懷王,岳飛與秦檜。家園與江湖,廟堂與蓬蒿。古今中外,上下表里,陰陽平仄,好壞美丑,高矮胖瘦,西方東方,北極南極。人像鬼的模樣,鬼學人的樣子。
天上的事物也呼應地上的事物。陽光灑滿大地,雪花落遍荒野,暴雨歸入河流。地有江河,天便有了銀河。下面是霧,上面必須是云。鳥翼上面,得有機翼擋風雨。祈雨的巫師,一念咒語,天上就下起了金子。
地上的事物也呼應天上的事物。葵花向陽。蜀犬吠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內心空虛的人,找個神靈來膜拜,美其名曰:宗教。
事物都是彼此呼應的。
彼與此,不知誰是誰的A面,誰是誰的B面!
水,加米加火,等于飯;飯,加碗加嘴加胃,即消費。
我曾捫碗自問——
一碗飯的成熟有何歷史意義?多消費一碗飯有何現實意義?少消費一碗飯有何社會影響?
吃飽撐足了,是該擱碗罵娘呢,還是歌而頌之呢?
此謂思想。
思想總比飯粒多。我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從物質到消費到思想的過程,是否就是智慧運行的軌跡?
以人類無所不能的智慧,能否把思想還原為物質的形態?
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