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憲華(天津)
春天的腳步(二章)
孟憲華(天津)
春風,挑開年的紅蓋頭,第一個走出來,走到山水間。
春不打山頭,只打六九的頭。而春的風想吹來鳥鳴,也吹來萬物。
蒼天之下,大地之上。是誰頒布了春風十里?清閑的鴨只是用紅掌試探了一下水,就被詩人蘇軾泄密。風只好提升暖度,去吹醒迎春花、杏花、桃花、梨花、海棠花……
有多少嫩芽,按原路返回,就有多少小草,揮動手臂歡迎。那些沒有按原路返回的事物,是不是還在路上,我不能確定。
深埋地下的種子,慌慌張張托杜甫給春天留言,迫不及待地等待,等待一場潤物細無聲的春雨,從唐朝趕到今日。
春走到哪里,春風就跟到哪里。春風手中的尚方寶劍一指,河就開了,地就綠了,樹就生,花就花開……
春風好像認得蝴蝶,蜜蜂,還有那些昆蟲。我篤定他們都是春的鐵桿粉絲。
重生是一次煉獄。只要是能活過來,管它是陽關道還是獨木橋,過去的都是好漢,都心懷慈悲。
無須說破。萬物遇到春風,就等于高山逢到了流水。
世間如此鶯歌燕舞,姹紫嫣紅。春風一直在表達,萬物一直在表達,而你,為什么還不表達?
鄉愁的符號,一旦在季節里返青,所有的冷都即將融化。
當貴如油的春雨與大地密談后,時間在燕子的翅膀上,越過南方以及南方以南。
不忘初心的燕子,翩躚著春的步伐,向北向北,一路向北飛出了唐詩宋詞,從尋常百姓的人家滑落?;貧w,守住了多少人的鄉愁。千里萬里,任憑風暴雨驟,即便是魂歸也是游子的精神與風骨。
燕子馱來了暖,也馱了春天的故事。
大地開始露出她慈祥的一面,燕子一一俯首問候,懷著一種對故土的恩。把艷麗給蝴蝶,把美給花朵,把綠給草木,把蜜給蜂,把犁耙給農人……只把害蟲留給自己。風卻把她的生平事跡吹得亂了陣腳。
燕子銜泥,筑鄉愁的巢。
陌上流年,穿堂而過。有幾多茅草土屋,是燕子的舊巢歸宿;眾多高樓林立,可否供燕子歇息起落?
燕子不管這些,繼續扶春上馬。
是不是面對瀕臨絕跡的莊稼,想重演一段義鳥飛燕銜食相救的傳說?還是想再聽一聽麻雀兄弟的訴說?翻遍傳說,我找不到答案。
剪風剪雨剪霾,剪病怏怏的土地與若有若無的炊煙……
無須感天動地,燕子本分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為家鄉帶來好運氣。
燕子是春的天使,上蒼派來的佛。
我只須仰望和膜拜。
——在春天里,在蹉跎的歲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