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澎
“文藝是國民精神所發的火光,同時也是引導國民精神的前途的燈火。”1925年7月22日,魯迅先生在《論睜了眼看》一文中這樣寫道。魯迅先生運用創新思維對中國社會和中國人進行深刻剖析,得出了很多振聾發聵的結論,其思想的深度和廣度為同時代的作家所不能比肩。
2016年是魯迅先生逝世80周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剛剛過去的第十次文代會、第九次作代會上發表重要講話,重提魯迅先生當年對文藝與國民精神的深刻洞悉,并在新的歷史節點上提出重要論斷:文運同國運相牽,文脈同國脈相連。這既體現了他對古往今來中國文藝的深入理解與高度肯定,也體現了他對文藝在未來中國使命的殷切希望。他說,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一場震古爍今的偉大事業,需要堅忍不拔的偉大精神,也需要振奮人心的偉大作品。
“我夢想寫出偉大的作品”
“文運國運相牽,文脈國脈相連。習總書記的重要講話,本身就是一個極好的文學報告,充滿辯證思想和人民情懷,且極有針對性,給我很大的啟示和鼓舞。我理解講話的精髓是,它是今后文藝工作的總綱領,也為廣大文藝工作者指明了前進的方向。”魯迅文學獎得主、浙江省散文學會會長陸春祥說。
2016年12月3日,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中國作家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閉幕。短短幾天的會期卻已經讓全國文藝工作者的心中泛起了難以平息的波瀾。這次帶來熱議與動力的講話隨著會議的結束,也跟隨著浙江的代表們從北京回到了江南。
《浙江作家》雜志的執行主編海飛曾經當過兵,對革命題材以及軍旅小說相對更能駕輕就熟。文代會之后,他結合自己的經歷,更加堅定了創作更多主旋律作品的信念。之前,他創作了《回家》《向延安》《捕風者》等紅色題材小說,革命小說《驚蟄》也將面世,而描寫戰爭、英雄成長史的《戰將》也列入了寫作計劃。他說他需要塑造有血有肉的英雄形象,英勇、有擔當、心懷祖國。
在浙江代表以暢談時代的“文藝”與“精神”為主題的座談會上,作協主席麥家和大家分享了他親身經歷的事。他的作品《解密》寫了11年,被退稿17次至多。其中不少人認為他落伍了,說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你還在寫英雄?他們嘲笑崇高、嘲笑英雄、嘲笑“高大上”的東西。
很多人說,這是一個火熱的年代,是作家寫作的偉大時代。然而麥家認為,這也是一個欲望深重的時代,市場經濟讓很多人的內心被欲望吞噬,一不小心就墮落了。
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強調:“偉大的文藝展現偉大的靈魂,偉大的文藝來自偉大的靈魂。”如果一個人格局太小、欲望太重,就不太可能寫出偉大的作品。寫作是多么孤獨、多么累人的事情,我們之所以寫作就是心懷夢想,希望寫出偉大的作品,用作品召喚人、改變人,首先完善自身,同時溫暖他人,讓生活充滿真善美。但一個人難免有局限,尤其在今天,物欲誘惑,很容易走彎路或者迷路,所以我們不難發現現在市場上有大量煢煢孑立、喃喃自語之作,反映社會的黑暗和丑惡,津津樂道,樂此不疲,對英雄、對崇高、對真理反而不好意思去寫。這是一種不良的風氣,這種風氣會影響我們寫出偉大的作品。
如今,麥家的《解密》已被翻譯成33種語言,在上百個國家發行。在麥家看來,“沒有什么成績,只是有點意外之喜而已,因為這確實是‘偶然。”一位到中國旅行的劍橋古漢語博士,因為他的爺爺曾經是翻譯家而買了麥家的兩本書《解密》和《暗算》。這兩本書又碰巧被轉給企鵝出版社的編輯,編輯碰巧又很喜歡,《解密》就這樣偶然地踏上了寰球之旅。
“我夢想寫出偉大的作品,習總書記的講話是向偉大致敬的,也是可以引領我向偉大致敬的。”這是麥家的深情告白。
“他們就是這個時代的英雄”
“因時而興,乘勢而變,隨時代而行,與時代同頻共振。”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人類發展的每一個重大歷史關頭,文藝都能發時代之先聲、開社會之先風、啟智慧之先河,成為時代變遷和社會變革的先導。
這讓中國民協主席潘魯生感慨良多:在社會快速變遷發展的過程中,傳統鄉土中孕育生長的民間文藝經歷著不小的沖擊和挑戰。傳承發展還是斷檔零落,多姿多彩、生機勃勃還是邊緣化、同質化,隨時代而行、為時代立心還是成為沉睡的文化檔案,都是現實而迫切的問題。“只有堅定文化自信,積極發揮民間文藝對于弘揚中華文化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載體和紐帶作用,才能體現出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
“歌唱祖國、禮贊英雄從來都是文藝創作的永恒主題,也是最動人的篇章。”習近平總書記的話語贏得了文藝工作者們的贊同。魯迅文學獎得主、河南作家鄭彥英說,鄭州2013年開通了中歐班列,使鄭州這座內陸城市在兩三年內成為“一帶一路”建設中的重鎮。近幾個月來,鄭彥英奔走在這條奔騰在歐亞大陸之間的“長龍”上,采寫和班列相關的生動人物,“他們就是這個時代的英雄”。
就在作代會間隙,鄭彥英還抽空到鐵路總公司采訪了中鐵集裝箱總公司副總經理鐘成,更進一步清晰地了解了中歐班列的緣起、現狀和未來構想。當總書記講道,我們正處于一個風云際會的時代,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鄭彥英的心中感慨萬千,“這番描述,本來就是時代聲音”,而“我目前所做的,正是習總書記所要求的”。
“只有扎根腳下這塊生于斯、長于斯的土地,文藝才能接住地氣、增加底氣、灌注生氣,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第一次參加全國文代會的云南省紅河州歌舞團的演員李懷秀,聽了總書記的講話,覺得“很提氣”。
她和弟弟都是彝族海菜腔的傳承人。通過唱歌改變命運的姐弟倆,想幫助更多的人改變命運。在民族文化傳習所,他們傾盡所能,“不讓老祖先的寶貝在自己手里失傳。”
“習近平總書記說,最終決定作品分量的是創作者的態度。我個人覺得,這個態度是由作家是否和人民大眾水乳交融決定的,只有像柳青那樣‘沉下去,入淹其間,數年如一才能真正感受到人民大眾所思所感,深切感受到這個時代深處的戰栗和喜悅。”基層作家范瑋說。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藝,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精神。北京大學藝術學院院長王一川認為,我們民族的古代優秀文化、現代革命文化和當代先進文化,都是我們通向文藝高峰的底氣和底蘊;當代人民群眾的波瀾壯闊的人生“活劇”是文藝高峰的源泉,讓文藝工作者大有可為、大有作為。“筑就中國文藝高峰正是時代賦予全國文藝家們的使命,需要文藝工作者凝神聚氣地努力奮斗。”
“活著,就不能辜負這個時代”
這次上海文代會作代會代表中,有兩位老文藝家引人矚目,一位是電影表演藝術家秦怡,95歲高齡;一位是文藝理論家錢谷融教授,98歲高齡。
2016年11月29日一早,錢谷融先生在同為代表的學生、文學批評家楊揚的陪同下,與參會代表一起乘高鐵赴京。到京的當晚,他就參加了學生格非組織的師生歡聚,不同時期的學生以及學生的學生,已經慢慢衍生出一個精神上、學術上的大家庭,這是另一種血緣。作為“家長”,錢先生從來不厭其煩,樂于接受大家的探訪、邀請,哪怕學生帶陌生朋友來,錢先生一律歡迎,絕少拒客。“有人來看我,我很高興,不會覺得累。現在高鐵6個小時就到了,比以前快多了。”得知自己是代表中年齡最大的,錢先生笑著說:“馬識途比我大,可惜這次他沒來。”從1979年的第四次文代會算起,這已經是錢谷融先生第六次參會了。
雖然舟車勞頓,但錢先生非常樂于參會,“在這里見到好多老朋友,認識新的朋友,很高興。”錢先生喜歡和年輕人一起,會上年輕的面孔,到家里來的年輕人,都讓錢先生感覺到一種美好的鮮活的氣息,“通過這些年輕人,我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這些年輕人帶來的新鮮消息,談論的新鮮話題,是書報之外錢先生與外界聯系的重要通道。參會對他來說,就是與年輕人的相會,“和年輕人在一起很開心”。
秦怡一到北京駐地,就比別人忙,像這樣的國寶級電影藝術家多乎哉不多也,所以中國文聯的領導第一時間紛紛登門拜訪,問候暢敘。在一次聊天中,興致很高的秦怡忽然說了一個有精神疾患的兒子金捷的早年故事:她說有一天,兒子拿出一本馬克思的《資本論》,要和媽媽秦怡討論討論,秦怡不由地被兒子的這份用功勁所感動……她之所以和文聯領導這么“閑聊兒子”,其實是想引出如下一番感慨:現在的一些藝術家,疏于學習,更疏于理論修養,這對于藝術精進和水平提高,是有很大障礙的。
2004年,秦怡自編自演了電影《青海湖畔》,該片以修建青藏鐵路為背景,講述的是一群氣象專家攻克凍土層難題,最終使鐵路通車的故事。在青藏高原取景拍攝時,很多年輕的工作人員高原反應很厲害,可秦怡卻沒什么感覺,當時大家很羨慕她越老越硬朗。殊不知,回到上海的家中,這次高原之行對她身體造成的影響才慢慢顯現。回去后的第三天,她的一條腿突然麻得不能動彈了。到醫院一查,發現是腔梗,至今還沒完全好。即便如此,她仍然在寫一部以抗日戰爭時期的上海為背景的新劇本,通過一對小修女姐妹的故事表現普通民眾在戰爭中的堅韌不拔。在故事中,她還融入了自己妹妹的親身經歷,希望能用真實的細節還原那一段歷史。
“我今年95歲了,這個年紀還在學習,別人很驚訝。而我覺得,活著,就不能辜負這個時代。”秦怡的話代表了一部分老文藝工作者的心聲。
“今天,在我國960多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13億多人民正上演著波瀾壯闊的活劇,國家蓬勃發展,家庭酸甜苦辣,百姓歡樂憂傷,構成了氣象萬千的生活景象,充滿著感人肺腑的故事,洋溢著激昂跳動的樂章,展現出色彩斑斕的畫面。廣大文藝工作者大有可為,也必將大有作為!”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似一幅畫卷,在廣大文藝工作者面前徐徐展開。號角再次吹響,在新的時代、新的歷史和新的世界潮流中,怎樣創作出無愧于時代、無愧于人民的偉大作品,如何才能不辜負這個偉大的時代,是我們面臨的新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