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陳銓在抗戰時期提倡構建民族文學,是在抗戰特定的歷史語境、陳銓自身受中西方文化影響下文化背景共同形成的。他倡導民族文學運動,強調“國家至上、民族至上”試圖用文學的力量來重新建構有“力”的民族精神、推崇“英雄”;這種民族精神,在他的文學批評觀念也直接的顯現出,他的思想雖然含有一定的激進成分,但試在特定時代下的產物,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時代意義。
關鍵詞:陳銓 民族 意識
隨著意識形態的逐漸寬松與思想的更加多元,學界和讀者對被主流意識形態擱置的陳銓創作的關注認識越來越多。陳銓以及戰國策派成員創作了一批作品,從民族意識的的萌發,到提倡民族文學運動,乃至形成的民族文學,都是在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與自身的文化背景下的產物。陳銓民族文學的意義,在一定上說,其思想、社會意義大于自身文學性的意義。
一.民族文學的建構
陳銓是戰國策派宣傳民族文學的主將,在40年代創作了長篇小說《天問》《狂飆》,《民族文學》《民族運動與文學運動》《浮士德精神》、以及戲劇《野玫瑰》《藍蝴蝶》《金指環》《無情女》《黃鶴樓》一系列作品。他的作品從開始的個人主義到民族主義狂飆的轉變,圍繞著民族意識進行創作,體現了陳銓對于民族精神強大、團結的審美理想和愿景。
1.疏離于官方話語的民族文學
陳銓民族文學的活動范圍主要是在學界。其作品主要是在校園內進行創作,更為重要的是從文化思想內容上看,他的民族文學的性質上單純 是學術文化上的討論。1934年,陳銓從德國留學歸國,重心是在他的學術思想研究與大學任教上。正如“它所宣揚的思想與其說是有些人所指責的法西斯主義其實不如說是較極端的民主主義思想。”[1]他宣揚西方崇尚武力的文化思想,并旨在通過這種手段來挽救中國的文化誤區以及民族危難。陳銓拒絕了國民黨政府行政院秘書長翁文瀚邀請他擔任政府要職,可見,陳銓的民族文學的活動范圍是和政治黨派疏離的。
民族文化的宣揚不等同于政治理想。一,這些作品都是以抗日為主旋律,并無政治色彩。二、不僅僅是陳銓,一些在共產黨人的作品也獲獎。從陳銓發表的作品上看,只是通過作品傳達出作者的時代精神和民族精神。陳銓雖說過如此的言論:“文學和政治是常常分不開的,因為政治的力量支配一切,每一個民族都是一個嚴密的政治集團,文學家是集團中的一分子……離開政治,等于離開他自己大部分的思想生活,他創造的文學,還有多少意義呢。”[2]加之《野玫瑰》引起的爭論,左翼文化人士對陳銓進行更激烈批判。但是,陳銓主張文學和政治的關系,意在于發揮文學更強的功效去強國,不代表他本身涉及任何政治團體,這只是他的文化理想。
2.民族危機下的時代背景
“文學是文化的一部分,時間空間的不同,文學就會呈現出各種特殊的情狀,那么文學的性質也要受到時間空間的限制,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學”。[3]陳銓民族文學形成的背景一是現實社會的歷史條件,陳銓出生于光緒29年,少年的陳銓就經歷了西方列強在經濟政治上的侵略,社會上的出現了高漲的民族主義思潮,沖擊著陳銓的內心。1928年,陳銓開始了異國留學的路程,對比國內人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陳銓作為知識分子敏感的心深深地被刺痛。這正如郁達夫在異國他鄉的孤寂與自卑,在《沉淪》的最后的吶喊:“祖國啊,你強大起來吧。”[4]陳銓與郁達夫的絕望相比,更多的是一份擔憂與奮進。在《戀愛之沖突》中以嘲諷批評的口吻對當時留學生不爭氣的樣子做了描寫;“芝加哥大學的一個教室里,坐滿了七八十個留學生……拉壞梵婀林把旁邊屋子的人急的破口大罵的音樂家,跳舞把腳趾頭跳腫了……”[5]可以說,中國的社會現實,使得陳銓的文學觀念更加側重于挽救于社會危亡。
除了社會歷史現實,陳銓自身的文化背景對陳銓的文學觀念起到影響。陳銓可以說是和其他同時代的文人浸泡在古典傳統知識中,其父是光緒六年的秀才,師從吳宓、陳寅恪中西貫通的學者,奠定了陳銓深厚的傳統文學基礎。以自身對傳統文化得了解,進行批判與贊揚。陳銓親自置身于德國濃厚的民族氛圍之中,不斷反思傳統的文化和傳統,加之當時希特勒大規模宣傳的民主主義,陳銓的民族意識逐漸形成。
3.民族意識是核心
民族意識具體的定義,陳銓本人在著作中也沒有下過具體明確的定義。能確定的是,陳銓的民族意識是其民族文學的根基即強調“國家至上、民族至上”,把民族的整個發展放在第一位。他認為:“一個民族能否創造一種新文學,能否對于世界文學增加一批新成績,先要看一個國家有沒有民族意識,就是說它自己覺不覺得它是和世界上任何民族不一樣的人。”[6]民族意識即“意志”的顯現。在《偉大的將來——意志哲學》陳銓敘述到:叔本華最基本的觀念,就是“意志”。是宇宙人生的源泉,是推動一切的力量。”[7]在陳銓眼里,這種意志能夠推進中國整個民族追求獨立解除壓迫,叔本華更是認為:“意志完全是盲目的,沒有目標的,沒有理性的。一個真正的愛國者肯犧牲一切的人,他一定是把自己看輕。個人存在的意志里解放了自己。”[8]不是陳銓完全拋棄了叔本華的思想,而是把其中的悲觀主義消解,畢竟這與陳銓追求的民族解放背道而馳。
二.民族文學視域下的創作
戲劇小說創作,無論是在主題、以及人物塑造上體現著他的民族意識,陳銓對于文藝理論也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對于五四個人主義的批判、盛世文學的認同、以及以文化作為文學批判的尺度,都是對民族意識的闡釋。
1.戲劇小說創作
陳銓戲劇小說主題上顯現著鮮明的民族意識。陳銓認為文學是求異的,構成文學特殊的條件,一是:“文學家是一個特殊時代的人,離開時代,損壞他的文學的價值。[9]“在抗日救亡上升為社會最主要的矛盾時,陳銓與同時代的許多作家一樣沒有置身事外。但陳銓的創作有著鮮明的特點。他雖描寫正面戰場的硝煙炮火,但主要將視點放在個人的革命道路。一方面是由于作者的個人經歷,并未投入到廣闊的戰場上。另一方面,陳銓的民族主義思想,主要是力圖改變人們思想的變化,因此,將重點放在個人革命路程上是有情可原的。
陳銓的作品中的人物塑造顯現著民族意識。陳銓作品中的主人公很大部分是放棄個人小我的領導者,在智力上不同于常人的。“意志的中心,是群眾的代表,是喚醒群眾的先知。”[10]陳銓塑造出樊秀云、夏艷華、尚玉琴、李鐵崖一些列有勇有謀的人物,也說出了陳銓呼吁中國人民要有英雄崇拜。
2.浪漫主義的審美和理想主義的建構
浪漫主義運動發生于十八世紀末,流行于十九世紀初,其中德國的浪漫主義影響最大,他們的思想與從康德到黑格爾的理想主義一脈相承,所以談到浪漫主義不能不談理想主義。“浪漫主義”的精神就是理想主義,理想主義最重要的就是對真善美的無線追求。[11]德國浪漫主義浪漫主義文學對于人類精神高遠境界的向往,從理論上說,陳銓的創作,尤其是“浪漫悲劇”《金指環》《藍蝴蝶》都顯示出主人翁對真善美的追求,甚至不惜犧牲生命。他的理想主義,具體到中國的具體國情就是希望國家的強盛、建立起強烈的民族意識。
這種浪漫主義通過革命傳奇的形式表現出來。主要表現在離奇曲折的故事情節的設定,情節的安排往往出乎意料。
3.文學批評的民族觀
陳銓創作了許多的文論,這些文學批評理論在一定程度上更為直接的闡述他的觀念。
首先,陳銓批評的五四文文化中的不足。他認為五四運動沒有認清中國的現狀,把中國帶出落后挨打的局面。在《五四與狂飆》中認為:“中國的五四運動,在歷史上價值是很大的,然而五四運動的影響和成績,卻比不上德國的狂飆運動,德國狂飆運動以后,德國民族,完全認清自己,踏上理想主義的途徑。”[12]五四運動的觀念他指出的問題有以下幾點:一把戰國時代認為春秋時代。陳銓認為當時中國內憂外患,單憑借新文化陣營的幾次運動與幾篇倡導和平的文章,不提倡戰爭的意識,是非常可惜的。再次,五四運動把集體主義的時代,認為是個人主義的時代。陳銓痛斥那些不顧民族愛國情緒個戰斗情緒不高的人。第三就是把非理智的時代誤認為理智的時代。
再次,陳銓把文化做為文學批評的標準。這指的是將作品能否表現本民族文化精神作為標準。陳銓看來,“文化是在歷史長河中結晶而成的“一個民族共同對人生的態度”。[13]他的批評標準,與他的文藝觀和價值觀是不無關系的。第一、陳銓提倡民族精神,民族文學加強民族意識,民族意識是民族文學的根基,兩者互為促進。第二,陳銓認為每個民族有每個民族的個性,文學是求異的。因此,中國人表現中華民族的文學理所應當也是不可推卸的義務。
陳銓他的民族文學史有且別于國民黨的民族主義文學,后者的目的是通過宣傳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來鞏固自身的文化政權,兩者在目的上截然不同。使陳銓有些極端,有些偏頗,但也是對于民族強大的一種鞭策。
參考文獻
【1】季進,曾一果:陳銓,異邦的借鏡.文津出版社,第61頁
【2】陳銓:《民族文學運動》,載重慶《大公報.戰國副刊》,第24期,1942年5月13日。
【3】陳銓:《民族文學運動》,選于《時代之波》,大東書局,1946年
【4】郁達夫:《沉淪》【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04
【5】陳銓:《戀愛之沖突》選自《野玫瑰》【M】.北京:華夏出版社.2011.1,第43-44頁
【6】【7】【13】陳銓:《文學批評的新動向》,1943年5月版,中正書局
【8】陳銓:《野玫瑰》【M】.北京:華夏出版社.2011.1,第235頁
【9】陳銓:《民族運動與民族文學》選自《文學批評的新動向》,1943年5月版,中正書局
【10】陳銓:《論英雄崇拜》《戰國策》第四期,1944年5月15日。
【11】陳銓.青花---理想主義和浪漫精神【J】.國風.1943.
【12】陳銓《五四與狂飆》原載《民族文學》1卷3期,1943年9月7日。
本文為牡丹江師范學院2016年校級一般項目,項目編號kjcx2016-12mdjnu。
(作者介紹:喬梁,牡丹江師范學院文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