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惠
不久前,近20位老人在莫林的家“梅廬”聚會,莫林站著發言,聲音如往日一樣洪亮,幾個小時的詩會過程中,她沒有絲毫倦意。
莫林認為,以詩為樂,以文會友,快樂養生;遇事淡然,順其自然,對身體大有益處;心無雜念,心胸開闊,知足常樂,長壽就會眷顧你。
小才女離家抗日去
莫林原名姚世瑞,1920年出生于江蘇省如東縣中醫世家,父親是一代名醫。受家庭濃郁的中華文化影響,莫林從小就喜愛中國詩詞,尤其是《木蘭辭》、秋瑾的“不惜千金耍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等竟能倒背如流。
讀小學時,進步教師徐近漁給學生講述東三省失守,唱《松花江上》時不禁失聲痛哭,學生們也都痛哭起來。莫林寫出《我或》的一首小詩,“我努力為思想革命,為人類靈魂除痛”。老師深為這位女學生的才情豪氣感動,推薦發表在當地報紙上,人稱“才女”。
繼上海“八一三”和南京大屠殺后,日寇將戰火燒到當地,莫林和小弟姚世虎在以古代抗倭英雄命名的邱陛中學就讀。在學校,莫林加入黨的外圍組織“青抗協”。當新四軍在黃橋抗擊日寇打了大勝仗的消息傳來,學生們歡欣鼓舞,創辦《小號手》詩刊宣傳抗日。
1940年3月,莫林加入中國共產黨。這年10月,她與3位女生還帶上年僅14歲的小弟姚世虎成為學校第一批參加新四軍的學生。當他們的渡船離岸時,得到消息的母親趕來,站在橋上悲切地呼喚她和小弟:“瑞兒、虎兒,快跟娘回家吧!”莫林忍著淚默念:“別了,媽媽,我們要為趕走日本侵略者去戰斗了。”
變身“雙槍老太婆”
在根據地,莫林背著小馬槍站崗放哨、在老戰士指導下“打野外”(到郊野練習槍法)。劉少奇、陳毅等領導為他們作過報告。莫林清楚地記得,陳老總是不拘小節的,作報告妙趣橫生,講到興奮處會坐到桌子上,至今回想到這一情節,耄耋的莫林仍禁不住哈哈大笑。
由于表現出色,莫林和其他兩位女同志被安排到最艱苦、工作難度最大的地區從事敵后抗日斗爭,莫林擔任區大隊政委。
當時區大隊為莫林配備了兩位警衛員,一位是通訊員,還有一位是神槍手。莫林配有一支漢陽造駁殼槍和一支勃朗寧小手槍。說到這兩支槍,莫林臉上綻放出頑皮的笑容,她說自己槍法其實并不咋地,但那時鄉親們將她傳得很神乎。因為有次攻打敵人據點,她指揮身旁的神槍手打掉了敵人的指揮官和機槍手,敵人一下就崩潰了,區大隊一舉端掉據點,大家以為是她打掉了敵人。又因她平時穿便衣,頭上扎條白毛巾,裝扮得土氣顯老,新四軍里“雙槍老太婆”的稱呼便由此傳開了。
1941年年底,斗爭環境異常嚴酷,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因為叛徒出賣,區大隊遭遇古壩鎮下鄉的偽軍突襲被打散,莫林為引開敵人,掩護戰友,赤腳跑在剛割過的蘆葦灘上,腳被蘆根刺破,鮮血直流,寡不敵眾的莫林被捕了。
面對敵人挖下深坑要活埋她的死亡威脅,莫林在獄中背誦烈士夏明翰的遺詩。后經營救,莫林才脫離險境。
甘當“詩牛”30年
十年浩劫,她無辜被誣,面對個人蒙受的冤屈和生死與共的戰友愛侶不幸去世的現實,她堅強地挺了過來。
她曾任中共江陰縣委宣傳部長、區委書記、寶山縣委書記、上海農學院顧問等職。退下來以后,莫林就讀于上海市老干部大學,潛心文學尤其是詩詞創作,寫詩作文,不亦樂乎。每天與詩詞打交道,人頓覺神清氣爽。“‘文革期間被迫害,然而詩的底蘊,救了我的命”,“苦中作樂,其樂也多。”莫林笑著坦言。詩詞創作成了莫林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也為她的長壽明顯加了分。
莫林自喻為“詩牛”,自稱為“蘆葦詩人”。她尤其酷愛梅花,寫了許多詠梅詩詞,因而居室也被命名為“梅廬”。她說:“以詩伴人生,是不老的,不孤獨的。”
文學創作不僅帶來了長久的快樂,而且長壽始終伴隨著她,詩文創作數量頗豐。她共創作并發表詩詞600多首,發表文章約70篇。曾任楓林詩社研究組組長、金秋文學社副社長。2013年,是她最難忘、最自豪、最舒心的一個年頭,她一下子向文壇、向社會推出了由文匯出版社出版的《韻海輕舟》《還我梅魂》等5部文集,全面展示了她在詩詞、散文、文論等方面的創作實績。有人贊嘆為“莫林現象”,評論說,95歲的莫林加入作協,代表著“老年寫、寫老年”的老年文學已成為中國當代文壇一道特有的風景線,類似莫林的老年作者群不再被邊緣化。
莫林成長于中醫名家,對中醫知識并不陌生,這也為她健康養生打下了良好基礎。如今,她耳聰目明,兩眼不花,思維敏捷,記憶力很好,閱讀書報從不需戴眼鏡,腰板也十分硬朗,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許多。
她出版的書,幾乎全部文稿都是一筆一畫用筆手寫的,只是現在需用電子稿時莫林才請她的女兒幫忙按照手寫稿另行電腦打字和打印。
莫林晨起時間不太早,直待睡足了覺,恢復元氣才起床;早餐隨心所欲,常吃粥、醬菜、饅頭、蛋糕;午餐晚餐葷素皆吃。每天與詩文相知、與快樂相依的莫林,健康高壽無疑是對她人生態度的一種最好回報。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