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塵
2016年五一期間,一次在飯桌上,廣西壯族自治區巴馬瑤族自治縣民警李建良無意中透露,他有一個“媽”。原來,這是李建良認下的一位“媽媽”,她的親兒子黃某已于15年前被判處死刑。行刑前黃某請求民警李建良照顧自己孤苦無依的母親和一雙兒女,李建良答應了。
死刑犯臨刑托付
2001年6月的一天,李建良接到田陽縣看守所打來的電話,說是巴馬籍犯人黃軍(化名)因故意殺人罪被判死刑,臨刑前希望與李建良見一面。
李建良對黃軍并不陌生。上世紀90年代,李建良在離縣城60公里遠的局桑派出所當所長。黃軍的母親何秀榮經常向派出所民警求助,請求他們幫忙管教整天東游西蕩的兒子。何秀榮的丈夫早年離家出走,她獨自將3個女兒一個兒子撫養成人。女兒們相繼遠嫁,何秀榮只能靠黃軍撐起門戶。李建良和黃軍聊過多次,當面他答應得很好,過后依然我行我素,讓李建良大傷腦筋。
李建良兩年后調回縣公安局。此后幾年,李建良從鄉親們那里陸續得知:黃軍和一個鄰村姑娘結了婚,婚后生了兩個孩子,還寄錢給家里蓋房。
一系列消息讓李建良很欣慰。然而1999年與巴馬縣交界的田陽縣火車站附近發生一起搶劫殺人案,李建良被邀請協助參與破案,很快,犯罪嫌疑人落網,作案兇手竟是幾年未見的黃軍。李建良為黃軍的墮落感到惋惜,為何秀榮今后的處境感到擔憂。
接到黃軍求見的第二天,李建良驅車來到看守所,見到了鐐銬加身的黃軍。黃軍沉默良久,然后開了口:“李警官,我殺了人,給人家償命沒什么說的,可我放不下母親和兩個孩子,我這些年在外面瞎混,也沒什么信得過的朋友。我走后,您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他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黃軍臨刑前的托付飽含著信任,讓李建良無法拒絕。雖然不知道未來將面臨怎樣的困難,但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放心吧,你媽和孩子的事,交給我了!”
信守承諾15載
2001年9月初,李建良帶著禮物首次上門“認親”。黃軍的妻子離家出走,留下了8歲的兒子阿坤和6歲的女兒阿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所有的收入僅靠幾畝水田,生活十分窘迫。李建良告辭離去前,留下500元錢,當作祖孫三人的生活費。
此后,李建良身在縣城,卻時時牽掛著數十公里之外的何秀榮一家,碰到局桑村來縣城辦事的鄉親,他總會讓人家給何秀榮捎些生活、學習之類的用品,細心的他還不忘寫些鼓勵的話帶給兩個孩子,叮囑他們聽奶奶的話,好好學習,有困難就給“李伯伯”說。
金秋十月,是河池地區水稻收割的季節,何秀榮家里有七八畝水田,鄉親們跟在收割機后面歡快地忙碌著,何秀榮卻只能和孫子、孫女一點點地收割。幾天下來,腰酸腿疼不說,風濕性關節炎也犯了。
讓何秀榮驚喜的是,10月5日一大早,“警察兒子”出現在她面前,李建良從車里拎下來食用油、魚肉等物品,飽含歉意地說:“媽,這兩天局里任務多,我來遲了,水稻收割的事情我來幫您解決!”
這一聲“媽”喊得何秀榮老淚縱橫,雪中送炭,這樣的“兒子”打著燈籠也難找。
隨后,李建良找到村干部協調來一臺收割機,自掏腰包,一天功夫把何秀榮家里的水稻全部收回了家。
和何秀榮接觸多了,李建良感覺老人自尊心強,不愿求人。有段時間,因為忙于破案,他一個多月沒有回家,更抽不出時間去看望何秀榮。一天,他在縣城偶遇局桑村的一位村干部,就向他打聽何秀榮近段時間的情況。那位村干部說,前幾天下了場大雨,何秀榮家的兩間屋子倒塌了,無錢蓋房,倒塌后的垃圾只能在那里堆著。
案件偵結的第二天,李建良顧不上休息就驅車直奔局桑村,在村民的幫助下,他掏錢幫何秀榮重新建起了兩間房子。
李建良不但從經濟、生活等方面幫助何秀榮祖孫三人,更為這個家庭的未來做著長久打算。他清楚,只有把她的孫子、孫女培養成材,這個家庭才能看到希望。
為了讓兩個孩子得到更多的溫暖和關愛。雙休、節假日,李建良把他們接到縣城,讓兩個孩子和他的兒子一起吃飯、玩耍,和妻子陪他們一起看電影。
讓李建良欣慰的是,阿娟在他和妻子的關愛下,變得漸漸開朗起來。更難得的是她聰慧過人,成績一直很好。
一晃10多年過去了,阿坤在一家中專學校畢業后,在縣城找到了工作。阿娟品學兼優,目前在南寧一所大學學習財務管理。
孝行帶動一方
阿坤、阿娟成人又成材,讓李建良分外欣慰。而對于何秀榮,他更是把老人當成自己的母親來照顧。李建良的母親1996年因病去世,年近7旬的父親一直由他和妻子羅霞照顧。妻子善良賢惠,李建良工作忙,她幾乎承擔了全部家務,還幫著丈夫照顧何秀榮一家。
何秀榮患有風濕性關節炎,陰天下雨腿疼得幾乎無法行走,這類病是疑難雜癥,很難治愈,只能靠吃藥緩解。每次何秀榮到縣城,都是羅霞陪著老人去看病。看完病,羅霞還帶著老人逛商場,給何秀榮添件新衣服。15年來,何秀榮和羅霞不是母女勝似母女。
15年來,在何秀榮心里,李建良已經填補了兒子離世后的空白,有什么事兒,她都會找“警察兒子”商量,讓他幫忙出主意。
如今,在李建良的帶動下,巴馬縣公安局許多民警都加入到照顧何秀榮一家的行動中來。談及未來,李建良淡淡地說,他不是要做什么英雄,只是想一直堅持下去,繼續扮演老人心里那個兒子的角色,把該做的事情做好。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