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變老
大學二年級上學期,我突然接到了爸爸打來的電話。電話里,爸爸囑咐我聽歌時不要總是戴耳機并且開很大的音樂聲。我把這話當成他嘮家常一樣,不以為然地搪塞了過去。
然而在一周之后我才在親人口中得知,爸爸聽力出現了障礙,媽媽獨自領著爸爸奔赴北京四處求醫,而被我搪塞過去的那通電話,是爸爸在病房里打的。遠在另一所城市上學的我流下了眼淚,為得病后什么也不說卻關心著我的爸爸,亦是為我成長中所感受到的每一次細微而又深沉的父愛。

記得年幼的我時常騎在他的肩膀“作威作福”,每年正月十五看花燈時我也都會騎在他的肩頭看最美的燈火,他總會忽略自己,給予我最好的視角。后來,我長大了,爸爸扛不動我了,便把我安放在自行車的后座上,載著我上學、放學——我成了他人生的重心,我提出的每個要求他都會盡量滿足我。年歷又往后翻了幾頁,我已經臨近成年,爸爸的自行車后座也不再能支撐我的遙遠少年路,他開始牽著我的手步行。高中三年的學習很累很苦,爸爸每天準時叫我起床上學,晚上10點半下晚自習時,又會按時出現在校門口擁擠的人群中。高中開始,爸爸的身影成了我對家的期盼,也成了一種別人永遠無法帶給我的獨有的歸屬感。北國冬天的風總是刺骨的寒,校門口的爸爸每次都被凍得耳朵通紅鬢角結霜。看到這樣的他,我總是特別心疼,想踮起腳用雙手護住他的耳朵。路燈下,我和爸爸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長到我覺得身旁的他是個無所不能又不知疲倦的超人,長到我轉身看向他的真實身形時會默默流淚。
大學離家后,我總是特別想家,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脫離父母的庇佑,獨自在異鄉生活。我總會想起入學報到時,爸爸帶著我滿校園奔波的樣子。那時的他好像和以前扛我在肩頭的他,和那個騎自行車時用力踩下踏板的他又不太一樣了——他開始有了白發,笑起來時眼角也有了溝壑般的紋路,但我知道,他對我的愛一絲不減。他很少給我打電話,而每一次來電,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姑娘,我想你了。我總覺得,在我沒出生的時候,他大概是最自由的,而自我出生以后,他肩上不得不扛起那些沉甸甸的責任和滿滿的愛——他開始變得謹慎小心,思前想后。我成了他的負擔,也成了他將自己的愛源源不斷傳遞下來的紐帶。
幸好,我已一點點長大成人,慢慢懂得了那些他從未說過的隱忍與責任,開始體嘗世間冷暖,開始有了自己的人生觀與世界觀,也開始學會了回報和愛。爸爸,你陪我長大,而我,會陪你慢慢變老。謝謝你,希望成年的我也能為你分擔一些事,聽你講述一些你年輕時的故事,再為你理一理這些年生在舊時光里的華發,在你安睡時為你輕輕掖上被角。
(貓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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