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送“白果”
1976年初,我所在的部隊奉命赴內蒙古邊境執行任務,我當時是負責團機關伙食的司務長。開進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我才知道這里根本沒有路。部隊在一個叫罕山的地方扎營,罕山是座巍巍的大山,前后左右都是遼闊的草原,從山腳下一堆堆牲畜白骨可知,這里的惡狼很多。
6月的一個晌午,我接到上級通知,要我去一個叫阿魯科爾沁的地方領取白果(雞蛋)。恰好團里一輛越野小包車要去接在旗里開會的廖參謀長,我便搭車前往。當汽車行駛到半途中的交叉口時,我和司機小張一時左右犯難:如果先將白果送回駐地,會耽誤了接廖參謀長的時間;如果裝著白果直接去接30公里外的廖參謀長,那么白果非震碎不可。怎么辦呢?“先把白果搬下車,我在此等候,車子快去快回,然后再同首長同車順路返回駐地。”因時間緊迫,我來不及多想,便指揮小張執行。小張臨走時將一支裝滿子彈的56式沖鋒槍扔給我,撇撇嘴說:“防著點兒哦!”
遇狼伏擊
荒野草原,此時沒有風,沒有聲音,顯得那么寧靜。我就像一塊小石頭被拋在荒原中間,孤獨地呆在這兒。呆坐了半個小時,我心想何不靜靜地躺在這軟綿綿的草地上稍憩呢?沒想到剛要躺下,猛然發現在遠處草地上有猛獸蹤影,定神一看,是一只灰黃毛色的大野狼!我本能地跳了起來,急忙端起槍。旋即,在不同方向又出現了兩只狼,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頭皮一陣發涼。
草原上的狼竟然懂得進攻戰術。眼下在我對面有3只大野狼,它們各自在不同方位拉開一定的距離,成三角形的狀態。為了迷惑我,野狼一會兒弓腰跳躥,一會兒昂頭趴下虎視眈眈,既靈活又隱蔽地朝我接近。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們,做好了射擊準備。
當躥在最前面的這只大野狼再次趴下時,我揣測距我約150米,在野狼躍起身體繼續前躥的一瞬間,我果斷扣動扳機,“噠噠噠……”一個短點射,只見中彈的野狼“嗷嗚……嗷嗚……”地夾著尾巴哀叫著,像醉鬼一樣踉踉蹌蹌向后逃竄一陣子,“撲通”一聲仰身倒地。埋伏在附近草叢里的兩只狼一見同伴被打,瘋也似的向我發起攻擊。我迅速調轉槍口,瞄準迎面躥上來的這只瘦骨嶙峋的老狼頭部,連續兩個短點射,“噠噠噠噠噠噠……”一串子彈崩裂了狼的腦袋,狼應聲而倒,血流如注。現在面前只剩下一只野狼了,狼竟然毫不畏懼,一眨眼工夫已臨近我10步的距離。我飛身而起,一陣猛烈掃射,誰知惡狼已經一陣風似的猛撲過來,子彈“嗖嗖嗖……”從它的肚皮下呼嘯擦過,撲上來的惡狼被我一個格斗刺殺的習慣動作擋擊—槍托猛地向前砸中了狼的臉部,惡狼一個踉蹌,嘴角流出了血。它張著血盆大嘴,齜著尖利的獠牙,吐著猩紅的長舌,惡狠狠地瞪著我。我緊握鋼槍,擺開格斗陣勢,剎時拉開了人與獸血肉相搏的場面。
與狼肉搏
草原上的狼聰明至極,見面前寒光閃閃的刺刀對準它,也不敢輕舉妄動。這只狡猾的惡狼開始圍著我忽左忽右地打轉,越來越快,我頓時有點兒頭暈目眩,見它突然一愣,我誤以為它又要反轉了呢,連忙旋身,誰知這下中了惡狼的計,它尖利的獠牙對準我的喉嚨,閃電般直撲了上來,我躲避不及,趕緊一晃腦袋,不慎左胳膊被它撕咬了一口,我頓時感到一陣絞心的刺痛,剎時鮮血淋漓,染紅了衣服。
我已經顧不上傷痛,當耳邊再次傳來嗖嗖的風聲,我飛快轉身,撲上來的狼的脖子恰巧被沖鋒槍刺刀刺中,它忍痛掙扎著越向前用力,槍刺就插入越深,我憋著勁乘機向前猛一使勁,結果“哧”刺穿了它的喉嚨。此時,惡狼呼呼喘著粗氣,兩只后腳仍然蹬著支撐著身體,兩只鋒利的前爪像搖櫓似的在我胸脯前亂抓。我稍旋轉一下插入的槍刺,這只惡狼痛得齜牙咧嘴,一股狼血飛噴,濺了我滿臉污血。惡狼脖子上的血直往下流,我胳膊上的血直往下滴,現場一片血光。雙方痛苦地對峙了一陣之后,狼全身痙攣,慢慢地軟下來,我順勢猛地一推,狼隨即倒地,我憤然扣動扳機,“噠噠噠……”彈匣內剩的子彈統統給了這只大惡狼!稍頃,只見它兇光閃閃的紅眼變成了毫無光澤的藍眼,斷定狼已斷氣,我這才從容不迫地從血淋淋的狼脖子中拔出槍刺。
因體力耗盡,再加上過度緊張,我暈了過去。等我醒來時,已經躺在小包車里,小包車正朝部隊駐地飛馳……
選自《良友周報》2016.9.9
(段明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