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車上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毅濤

2015年，來自密歇根州的諾瑪·鮑爾施密特老太太不幸被診斷出患有子宮癌，這讓她不得不重新開始規劃自己可能所剩不多的短暫晚年時光。她的老伴里奧不久前因病去世，現在似乎命運之神又準備拿她開刀。鮑爾施密特老太的兒媳婦拉米爾·麗朵兒說，醫生在她婆婆的體內發現了一塊比較大的腫瘤，病情刻不容緩。

坐在醫生辦公室里的諾瑪似乎情緒鎮定，一遍遍地聽醫生為她介紹可行的治療手段：手術、化療、放療以及那些你所熟悉的一套套癌癥應對措施——她卻告訴醫生說，她哪種都不想要。“他們（醫院）的意思是，要做手術就得馬上做。”諾瑪在接受CBS新聞臺采訪時說，她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要走這么一遭。

人生的最后一段時光里，諾瑪·鮑爾施密特老太太決定要“出去看看”。就在被診斷出患有癌癥后不久，她和兒子蒂姆、兒媳拉米爾以及家里的小狗一同出發，通過房車自駕游的方式，打算環游900多萬平方公里的美國大陸。他們的旅程通過社交媒體“臉書”主頁“和諾瑪一同出游”（Driving Miss Norma）同步直播，不久就收獲超過45萬多個“贊”。

諾瑪的旅程不久前（2016年9月30日）正式結束，在房車上離世的她享年91歲。

“我們甚至覺得，不應該為她生命旅程的結束感到悲傷，”拉米爾說，“這個頑強的女人度過了精彩的91年人生里的每一分每一秒，然后用最優雅的方式和這個世界說了再見。到最后一秒她仍然在享受人生。”

這一年多以來，鮑爾施密特家的房車行走了將近13000英里（約20900公里），穿越了超過30個州。據“和諾瑪一同出游”主頁的介紹，老太太第一次訪問了黃石國家公園；第一次做了美甲；第一次坐了熱氣球……還嘗到了無數全美各地的美食。

這個“臉書”主頁8月份的一篇帖子寫到：“這么一段時間來，我們都體驗到了太多的人生哲理。關于愛、關于親情、關于享受當下。不管我們的房車停留在何處，諾瑪總會說此時此刻就是她旅程中的最亮點。”

諾瑪還第一次騎了馬，第一次看了一場NBA現場比賽。拉米爾說，她真切地感受這一年里諾瑪享受到的幸福時光比她之前好多年時間加起來的還要多。“有一次在明尼蘇達的一座巨人雕像前拍照時，她笑得無比燦爛……我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她笑得這么開心。”拉米爾回憶說，即使在她和丈夫的婚禮當天，她也沒見到諾瑪臉上有過如此自然的笑容。“她之前總是說自己不喜歡拍照，也讓別人盡量不要拍她的照片，但這一路走來，她好像變了一個人。我們用相機留下了太多珍貴的瞬間。”拉米爾感慨地說。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鮑爾施密特老太的主治醫生也并不反對她“放棄治療”、去進行這么一場“瘋狂的最后旅行”。

“作為醫生，我們知道癌癥治療過程會有多么難熬。那些可怕的副作用經常把病人折磨到主動要求結束生命，”他坦言，就諾瑪的案例來說，她不見得能夠挺得過這場摘除體內腫瘤的大型手術。“我認為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諾瑪的房車之旅在吸引廣泛媒體關注的同時，也在網絡上掀起了有關臨終關懷和絕癥治療的熱烈討論。一些觀點指出，或許像諾瑪這樣的晚期高齡癌癥患者，不進行主動醫學治療才是最好的辦法。

“很多家庭實際上面對這種敏感話題時，顯得手足無措。很少會有親人愿意勇敢直面和病人討論如何度過末期人生這樣一個近乎殘酷的話題，”拉米爾以親身體驗說，“但這一個過程是無法回避的，病人的自我意愿需要得到尊重。”她說，作為家屬，他們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盡可能幫助病人實現這個最后的愿望。

“（帶一個癌癥病人進行房車旅行）實際操作起來也沒有那么困難，你只需要保證車子足夠安全，食物足夠充足，環境足夠舒適就行了。”拉米爾表示，她希望自己婆婆的故事能夠鼓勵更多的家庭勇敢地和病人開誠布公地交流情感。

諾瑪·鮑爾施密特老太總的來說是個安靜而又內向的人，但她絕對不缺乏骨子里的冒險精神。拉米爾說，自己的婆婆不是那種愿意把生命的最后時光花在病床上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時光里，諾瑪一直在堅持用文字記錄內心的感受。

“我不敢相信有這么多的人（網民）在鼓勵我，這讓我感到吃驚。我只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我只是一個對生命充滿熱愛的人。”諾瑪如此寫到。

（顧杰薦自《看世界》）

責編：E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