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官八約

○趙林濤

孫嘉淦（1683～1753），字錫公，山西興縣人。歷仕康、雍、乾三朝，官終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以敢于犯顏直諫著稱。《清史稿》卷三百三列傳九十《孫嘉淦傳》載有一段君臣對話：“大學士朱軾侍，徐對曰：‘嘉淦誠狂，然臣服其膽。’上（雍正）良久笑曰：‘朕亦且服其膽。’”

雍正十三年（1735），乾隆皇帝初登大寶，時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兼吏部侍郎的孫嘉淦便扎扎實實地給他上了一課，欲其“預除三習，永杜一弊”。所謂“三習”：“耳習于所聞，則喜諛而惡直”、“目習于所見，則喜柔而惡剛”、“心習于所是，則喜從而惡違”；“三習”既成，乃生“一弊”：“喜小人而厭君子”！孫嘉淦斗膽上此《三習一弊疏》，惟望主上“時時事事常守此不敢自是之心”，而乾隆皇帝也堪“圣明”，不但贊許采納，且將昭示眾人。

孫嘉淦“膽”從何來？來自堅貞的操守！其居官為“八約”以自戒：

事君篤而不顯，與人共而不驕，勢避其所爭，功藏于無名，事止于能去，言刪其無用，以守獨避人，以清費廉取。

用現在的話說：盡忠報效而不張揚，寬厚待人而不驕慢；遠離是非，淡泊名利；做事務求盡責，說話力戒浮冗；平居清靜自處，日常謹身節用。這些，無一不是我們今天處世為人亦當遵循的原則、態度、風格和品德。

好一個“以清費廉取”，尤其值得我們信受奉行。古往今來，多少達官顯貴、能人異士，沒有被困難嚇倒、問題難倒，卻被金錢輕松擊潰，說到底，沒有過得了自己這一關。而要想過得這一關，唯有節制欲求，把消費用度節制在必要的范圍內。無求自然無欲，無欲自然剛直不阿。

《孫嘉淦傳》載，其為國子監祭酒時曾以事論罪擬斬，上（雍正）語諸大臣曰：“孫嘉淦太戇，然不愛錢。”因免其罪，罰在戶部銀庫效力行走。

又有民間傳說，65歲那年，孫嘉淦一度告老還鄉，車隊滿載沉重的木箱浩蕩離京。有人懷疑車上裝的是貪賄所得，遂向乾隆皇帝舉報。檢查發現，木箱里裝的竟是磚頭。問其緣故，乃為顧全朝廷體面，免得人們妄議皇帝不知體恤下臣。乾隆皇帝深受感動，令將磚頭全部換成金銀。

可見：廉，磚頭能變金銀；貪，恐怕連磚頭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