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劍鋒
張三的公務員情結
文_劍鋒

張三祖祖輩輩面朝黃土背朝天。在父親鼓勵下,張三讀小學時就曾立下鴻圖大志:走出大山,走進機關,端上“鐵飯碗”。可命運偏偏跟他開了個玩笑,因為姊妹多,家里貧困,在父母苦苦哀求的眼神里,排行老大的張三被迫放棄學業,初中沒畢業就回到家里趕牛屁股。
后來,張三隨“民工潮”南下廣東打工,再苦再累也沒有放棄過當干部的理想,但由于基礎差,底子薄,雖多年自學文化課,終究沒能通過機關單位招考途徑跳出農門。考慮到自身條件無法實現當干部的美好愿望,他轉而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
好不容易等到兒子大學畢業,兒子卻死活不愿意按照張三的規劃報考國家公務員,非要跑到沿海大城市大公司發展。后來張三以斷絕父子關系相威脅,兒子總算做出讓步,同意報考。無奈連續三年兒子均以幾分之差名落孫山,與公務員無緣。張三知道兒子心里抗拒,很有可能是故意沒考好,但也無可奈何,兒子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權利。眼看兒子吃了秤砣鐵了心,張三只好唉聲嘆氣地斷了逼迫兒子考公務員的念頭。
不過,張三心中的公務員情結并沒有因此消減,反而日甚一日。他每次送孫子去幼兒園經過機關單位大門口時,都會情不自禁地駐足觀看。每當遇到執法單位的公職人員穿著整齊威嚴的服裝經過,他的眼睛就仿佛被鉤子鉤住一樣,久久不愿離開。
張三時常在孫子面前嘮叨:“乖孫子快長大,考公務員進機關。”聽得多了,孫子有時也會仰起小臉懵懂地對爺爺說:“長大我要當干部!”每當此時,張三就會回憶起自己小時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長大我要當干部”,于是他俯下身子讓孫子“騎馬馬”,在客廳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覺得累。
閑暇之余張三喜歡去公園散步,那里有許多機關單位退下來的老干部,三五扎堆地下象棋、打撲克,或者天南地北地閑聊。張三喜歡跟他們套近乎,有事無事往人堆里鉆,不會下象棋、斗地主,他就站在旁邊有模有樣地看,聚精會神地學。聽他們講過去單位里發生的逸聞趣事,張三仿佛自己親身經歷一樣;聽他們頭頭是道地談古論今,張三佩服得五體投地。久而久之,張三學會了模仿退休干部的打扮裝束和言談舉止,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公務員。
不過,每當看到還在上幼兒園的孫子,看到自己臉上皺紋越堆越多,張三又會產生強烈的失落感,他為自己有生之年能否親眼看見孫子考上公務員憂慮,他替自己不能瀟灑地做一回公務員深感遺憾和惋惜。
可是有一天,張三精神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逢人總是樂呵呵地打招呼,舉手投足盡顯公務員的自信和驕傲。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張三一家新近搬進了公務員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