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府里的散伙飯

詩曰：

曾經巨筆寫華章，一朝人走茶就涼。

請君更盡一杯酒，官場老大輪換忙。

2016年，美國總統奧巴馬又火了一把。

人們都知道，美國大選正在紅紅火火地進行，奧巴馬在任的時間已經不多。眼看就要搬離白宮，離開總統的位置，奧巴馬會是什么心情？

中國有句老話叫“人走茶涼”，所有政壇人物都會經歷這樣的暗淡時刻。對于這種傷心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現。有的會暈倒，有的會生病，有的等不到這一天就被暗殺或被反對派轟下臺。奧巴馬任期8年，在臺上還算順風順水，但他也擋不住這一天的到來。

今年4月，奧巴馬在白宮召開了最后一次記者會。和前幾任總統都不一樣，他利用這個記者會，好好地玩了一把單口相聲，順便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傷心，也把平常看不過眼的人和事都吐槽了一番。

誰作了奧巴馬的梗

這里的“梗”，指的是相聲里面的笑料。作梗這件事，不是太好拿捏，尤其是拿一些名人當梗。但奧巴馬可不管這些，幾乎所有的總統競選者都被他損了一番。有在場的，還有不在場的。

看看奧巴馬怎么吐槽他們吧。

人們都知道希拉里，這位女強人目前正在競選美國新一任總統，而且非常賣力地到處拉票。前一段時間媒體還曝出她在高盛的一段演講內容，媒體解讀這段被人稱為“跪舔華爾街”的演講基調是：“我想要成為高盛的總統，通過高盛成為總統，成為為了高盛而存在的總統，而且我是認真的。……記住，我們是莊家，規則是我們寫的，我們永遠不會輸錢。”

據媒體報道，高盛為希拉里的3場演講總共支付了67.5萬美元。

對于這樣的事情，奧巴馬當然不會放過，“如果今天的演講內容效果好的話，我會留著到高盛再講一次，還能賺點外快。”

對于另一位共和黨候選人，奧巴馬也沒有放過。這位叫唐納德·特朗普（也譯成川普）的候選人勢頭強勁，在共和黨內早已無敵手。但這位候選人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口無遮攔，而且生活方式極為高調。他前一段還創立了一個牛排品牌，經常推銷自己的牛排。所以，奧巴馬說：“這有一屋子記者、明星、照相機呢，他竟然不來。這個晚宴對于特朗普來說太俗氣了嗎？那他現在能干嗎，在家吃著牛排？”

奧巴馬這句話引得全場爆笑。

人家特朗普可不是一般人，前些年搞娛樂節目搞得非常火爆，還辦過全球選美大賽。不過，奧巴馬可不把特朗普當回事，他說特朗普缺乏當總統所需要的外交才能。但是公平地說，這些年他經常會見世界各地的領導人：瑞典小姐，阿根廷小姐，阿塞拜疆小姐……

瞧瞧奧巴馬這張嘴，他也不怕把未來的總統得罪了。把主要候選人損完了，奧巴馬還不夠盡興，張嘴說：“有的候選人支持率太低，還不夠資格在這個晚宴上擁有自己的專屬段子。”

這話說的，好像被他惡搞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一樣。

自嘲里面也有傷痕

當然，奧巴馬搞了多年政治，可不是隨便損人玩的。他在損人之前，先嘲笑了自己一番：“站在這里，我有點多愁善感，8年前，我是個年輕小伙，充滿理想主義，精力無限，現在你們看看我，老態龍鐘，掰著手指等著死亡委員會到來。”

晚宴上，他還放了幾張和妻子米歇爾過往的合影。照片中米歇爾光芒四射，而奧巴馬卻是一張比一張顯老，播放到最后一張時，他的臉竟然換成了一個大骷髏。

他有些傷感地表達說，“再過短短6個月，我將正式成為蹩腳鴨總統。這意味著國會可以直接反對我的權威，共和黨大佬們可以不接我的電話，我得花點時間去適應。太難了，我都不知道應該怎么應付……”

別以為奧巴馬只是說著玩的。那些他提及的話頭，沒有一項沒有來頭。

當然，他還說到國際關系。“問題不只是共和黨，有些外國領袖也開始勢利眼，期待我下臺了。上周喬治王子跟我會面時，就穿著浴袍。這無異于一個大耳刮子扇過來啊。”

聽聽，他好像受了多大的外交欺辱。要知道，人家喬治王子剛剛兩歲好不好？

奧巴馬比誰都清楚，他一下臺，就會有多種聲音對他做出不利的評判。人走茶涼，在美國也一樣。總統先生也許真的有些傷感。這場晚宴的開場曲是：我走了，你們會想我的。

其實，奧巴馬還沒走，美國就有許多人表示會想他了。我的一個美國朋友就說，這次大選，他們真的沒的可選，這就好比是進了一家餐館，老板問，你想吃啥，我們這里有雞排，有牛排。可顧客想吃的明明是魚。

為什么這么說，是因為，美國大選到現在，所有候選人都不是美國人中意的，但也只能在他們中選出一個。奧巴馬也說，這事怪了，越到離任的時候，他的支持率反倒增高了。這足以反映出美國民眾的心理。但是，美國大選制度就是這樣，一個總統的任期最多兩屆，誰也不可能超過這個期限。

離任，離開白宮，離開住了8年的總統官邸，權力從此不再，身邊為自己服務多年的人都另投他方，想想這些，是人都會感到落寞。

曾經離開過一次白宮的希拉里在自傳中描述：“在白宮的最后一天，我偎依在克林頓的懷里，我們在白宮長長的走廊里跳起了華爾茲舞。”人在難過的時候，以這種親密關系來表達憂傷，更惹人憐惜。人們都知道，希拉里在白宮的歲月并不快樂，她遇到了第一夫人最尷尬的事：丈夫克林頓出軌。即使這樣，他們對白宮依然依依不舍。

不舍的，當然是權力帶來的諸多好處，所以，一離開白宮，希拉里很快宣誓就任參議員，重新開始她回歸白宮的征程。

滾蛋吧，奧巴馬

告別宴注定是一頓頗為感傷的“散伙飯”，像奧巴馬這樣心理強大的人畢竟不多。

2006年，時任墨西哥總統文森特·福克斯任期到時，告別宴會在墨西哥中部瓜納華托州舉辦，這是福克斯總統的私人莊園。宴會是露天的，參加宴會的都是執政黨議員和官員。宴會舉辦到一半，總統突然體力不支，暈倒在宴會上。

后來的新聞報道說，總統是因為天氣酷熱，體力不支而暈倒的。其實，福克斯那年剛剛64歲，年齡并不大，突然暈倒一定另有其因。

更危險的是奧地利前任總統托馬斯·克萊斯蒂爾。2004年，他在告別會當天突然心臟驟停，第二天便離開人世。而這一天，離他卸任只有兩天時間。

一般來說，參加這種告別宴每個人都會心情激動，但這種心情卻必須壓抑在嚴肅的氛圍中，所以，像前墨西哥總統這種當場昏倒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美國總統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是經過了反復擊打才煉成的“鐵石心腸”。強大如奧巴馬，在這場白宮記者宴最后，他做了一個飛吻動作，然后以話筒落地，并說了一句“滾蛋吧，奧巴馬！”這句話由奧巴馬本人說出來，充滿了“自黑”情緒，在中國人看來，這句話甚至顯得失禮。但這事發生在崇尚言論自由的美國，就并不奇怪，因為在奧巴馬任職期間，白宮門口經常有反對者打著“滾出白宮”的口號前來游行。

誰都知道，總統這個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能安穩卸任真的應該感謝上帝。事實上，有些人等不到離任就被反對派暗殺——美國的肯尼迪和韓國的樸正熙（現任總統樸槿惠的父親）都是這樣離開總統位子的。

由于風險極大，總統的榮耀感無與倫比，不論大國小國。所以，政壇人物窮盡一生追求總統之位，付出的代價之大，常人難以想象。也正是這個原因，當有一天，要離開國家最高府邸，總統心里肯定五味雜陳。

看過奧巴馬白宮記者會視頻的人都知道，奧巴馬最后那句“滾蛋吧”，并同時讓麥克落地的夸張動作，實際是借用了籃球巨星科比在退役告別會上的范式。自嘲背后的潛臺詞是：我雖然離場，但依舊光芒四射。

在這方面，奧巴馬比他的先輩們高明許多。

這正是：

風流倜儻奧巴馬，政壇高手格局大。

即將卸任家山去，留下金句“滾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