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你的淚，真好

孩子：

是我，你有些失職的父親。因為我承認，在你成長的道路上，我有太多的空缺。

近來，你一直在準備迎考。我也在你母親的催促中，加入了為你加油的行列。

不知道是因為你的壓力太大，還是因為跟著社會的潮流，你日漸冷漠也日漸麻木。在我關心你的這段時光里，我發現你不太愛講話，甚至除了叫聲“爸爸”以外，幾乎與我毫無交集。我發現你現在從來不哭、不鬧也不笑，和從前的那個你大相徑庭。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從前以忙工作為由的逃避和失職有多愚蠢。

那天和你媽媽去買菜，我故意表現得很了解你，說：“買些魚吧！女兒愛喝魚湯。”你媽媽卻搖頭，也有些失望：“你女兒很早之前就不愛喝魚湯了。”你知道嗎，我當時看起來特別窘。當空氣還沒有尷尬到結冰的時候，你媽媽又說了一句話：“因為不是你釣的。”我為之一怔，回家后便背著魚竿出門了。

六月的太陽很大。我騎車到了以前常去的野魚塘。情況都不太妙，魚都很小。于是，我又去了江邊，準備碰碰運氣。我換上九號紫線和大亮片，站在樹蔭下，沒想到一竿子竟甩到了樹上，然后打到自己的胳膊上，立馬有了幾道紅印子，確實手生了。我只好站在了太陽底下。

汗時不時地流進眼睛里，流到那幾道紅印子上，火辣辣的。等了個把小時，終于有魚上鉤了。我感覺到個兒還挺大的，于是一邊伸手拿抄網，一邊握著竿子放線遛魚。由于手生，忙了半個多小時才將它拎上來，好家伙，大概七斤多呢！放進桶里，我跨上摩托車就往家的方向騎。

進門后，發現你們早就吃過午飯了。從房間出來的你，看見我曬得滿臉滿手通紅，胳膊上還有印子，問我：“爸，你怎么搞得這么狼狽？”我朝著你笑：“給你加營養，到江邊釣魚去了。”你過來看了看我的胳膊，我看你眼睛紅了。趁我跟你媽媽說話的時候，你俯下身去看桶里的魚，余光中，我看到你的眼淚掉進了桶里，融進了那半桶江水里。

沒事的，孩子，是我對你有所愧、有所欠，為你做這些是應該的。你完全可以不用背對著我，我愿意每天面對著你，也愿意每天為你擦眼淚。

我很高興，又見到你的眼淚。也許是為魚而流，也許是為你自己而流，也許是為我而流，也許是為我們而流。

晚飯桌上，你是笑著的，我甚至覺得，那條魚也笑了。

真好！

你的父親

2016年6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