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阿格麗嘉

陳龍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座城市，它叫阿格麗嘉。

這是一座非常美麗的城市。在那里，幾乎每天都會矧爾驚喜。這里的居民，習慣給這座城市進行清洗。沖刷灰塵雜物，掃盡枯枝敗葉，是市民們非常重要的工作。生活在這里的人們，除了讓它變得潔凈美麗，還在不斷地清除著城市面貌。凡是過時的建筑，都將會被拆除，迅速消逝在人們視野；外界流行的元素，則會迅速地移放到這里。

阿格麗嘉真的很美！在這里，你有時可以看到巴黎的浪漫，有時會領略到維也納的時尚，有時又能嗅到圣地亞哥的體育氣息……這是一座并不存在的城市，可不知為什么，我總以為自己就是這座城市里的居民。在寬闊的大街上，或隱沒在高樓大廈的影子里，或仰望天空中的絢爛煙火，人們都在歡笑，都在感嘆城市的方便潔凈。沒有泥濘的小路，城市自然潔凈；滿眼都是新式的文化色彩，自然也容易讓人興奮。過不了多久，一座座建筑，又換了一個個新的樣子。所有到過這兒的人們，都會驚嘆它的活力，甚至時常懷疑這是不是阿格麗嘉。這兒有匆匆過客，可很少有人愿意久留。有人說，阿格麗嘉是座沒有歷史的城市。

我知道，我并不在阿格麗嘉，只是一個小城市里的尋常人。我生活的這座城市，也算，得上日新月異，只是它更新的速度比阿格麗嘉稍顯緩慢，不容易讓人察覺到它的變化罷了。

每當我回到家鄉，童年的記憶卻一點點在消失。漫步兒時常去的堤邊，再也看不到一泓碧水的小塘，再也看不到開滿鮮花的水岸，干涸的石縫里也因自然再也找不到小螃蟹了。家鄉的小鎮開始建設了，小堤邊，道路上，處處堆積著如山一般的沙粒，石子鋪成的小路被蓋上了厚厚的水泥。至于那些老式的圍墻，早已在推土機的轟鳴聲中消失了蹤影。家門前的那一汪小小池塘，早年炎炎夏季時，總會擠滿綠的荷葉、紅的荷花，如今這里卻已填平，建成了一個頗有時代氣息的健身廣場。大家都笑呵呵地說，小鎮也有了城市的光彩。只是不知道，再過幾年之后，還能否找到關于家鄉的一點記憶？

在《讀者》上曾經讀過一篇文章，有一位德國老人告訴游客，他的房子已經傳了好幾代。他還興奮地說，在老房子的旁邊，在那一所舊式修道院長滿青苔的土墻里，埋著一位十二世紀的詩人。那些與歷史有關的人與事，似乎成了他心中最自豪的記憶。人家用一片故土，留住了他們過去的文化；而我們，卻用冰冷的水泥沉沉地封塵著過去，丟失了那些美好的鄉愁。就像古老的城墻被推倒，歷史的城墻也在一點點被拆除，把它當作雜質似的盲目抹去。

想起書本中那個曾經讓我無數次羨慕的城市，你也許還會禁不住驚嘆：“阿格麗嘉確實很美！”我想說：“那未必是我們的家鄉！”

（推薦教師：羅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