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鋤地

2017-03-03 17:50:22龔繼岳
陽光 2017年3期

太陽一露頭,就像著了火一樣,灼烤、熏蒸著西溝。這時節玉米棵快要沒過膝蓋,一年中最熱的天兒。紡織娘藏在玉米葉背面,一聲高過一聲地使著勁兒,織呀、織呀地聒噪不停,騷情地吸引著異性,讓人燥熱難耐。早飯后,百歲屋里頭的一猛子扎進玉米地里鋤地,一點兒也不知道熱似的。一搭鋤,就鋤到快晌午了,前胸后背都濕透了。轉身再鋤下一壟時,這才發現,已經鋤到了地南頭,最后一壟。再鋤,過了界樁,就是小亮子家的了。

跟小亮子家擱地鄰,百歲屋里頭的很別扭,他屋里頭的臟,膈應人,莊稼也干凈不到哪里去。收住鋤頭,對著北邊鋤地的小亮子屋里頭的使勁吐了口唾沫。

還不晌午哩,地就鋤完了。百歲屋里頭的站在地頭上,撩起前襟擦把汗,喘口氣,撒目著這片蔥綠的玉米,仿佛聽到玉米棵摽著勁兒拔節的聲音。一臉欣慰地尋思,俺不跟哥哥摽著勁兒干,哪能這么麻利就完活了。

哥哥,你地頭上歇著,俺收斂收斂那些草。三尋思兩尋思,百歲屋里頭的就說出了口,要不,來一陣雨,剛鋤下來,又活了。

雖然叫西溝,其實是一片洼地。正如常家莊的這片玉米地。

你也歇會兒吧。百歲屋里頭的把鋤頭擱在地頭上,再次走進地里,也就走了三兩步,就聽坐在地頭上的百歲招呼她。

哥哥先歇著,俺把草收斂起來,回家好喂羊。百歲屋里頭的應著,繼續往地里走。

天好著哩,不下雨,還是歇會兒吧。百歲順手撿起一塊雞蛋大小的坷垃,扔到媳婦的屁股上,碎了,碎成銅錢大小。有一塊順著她的小腿肚子落下來。

百歲屋里頭的覺得有東西從小腿肚子滑過,低頭一看,是一棵玉米倒了,擦著她的小腿肚子滑過后,倒在地上。

猴急個啥?又不是黑夜里鋤俺!你看你,玉米棵都讓你鋤倒了。埋怨著男人,百歲屋里頭的彎下腰,打譜扶起那棵玉米。根都鋤斷了,扶起來也活不了了。她撿起來,一轉身,向地頭扔去。

哥哥,哥哥——勁兒使大了,玉米棵被百歲屋里頭的扔到壩堰下面。她習慣性地喊了兩聲,意思是,你下去,撿上來,回家喂羊。

兩聲喊過,地頭上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不對啊?百歲屋里頭的一臉疑惑,剛才明明百歲也叫俺歇會兒,咋沒人哩? 她倒回到地頭上,貓著腰,先看看壩堰下面,再四處撒目一下,地里除了自己跟小亮子屋里頭的,整個西溝再沒有第三個人。

這工夫,小亮子屋里頭的也快鋤到地南頭了,也是最后一壟。倆人一塊兒來的,尋思再一塊兒回家,見百歲屋里頭的又在發魔怔,沒吱聲。

鵝卵石壘的壩堰,一人多高。咕咚一聲,百歲屋里頭的跳下去,摔了個趔趄,起來,盯著鵝卵石縫隙,橫看看,豎瞧瞧,確認堰縫里沒有百歲,才拿著那棵玉米攀上來。她又踅摸一遍玉米地,發現地北頭有個人正往常家莊走(事實是,小亮子屋里頭鋤到地頭后,瞅瞅壩堰下面犯了癥候的百歲屋里頭的,搖搖頭,無奈地扛著鋤頭獨自回家了),她嬌羞地笑了,壞哥哥,臭哥哥,藏貓貓呢?自個兒偷偷回家,也不等等俺。回家,也不讓你鋤俺。

人家百歲兩口子可好了,常家莊都知道。黑夜里咋個好法,莊里人說法不一:百歲兩口子不摟著睡不著;一宿不折騰個死去活來不算完;百歲家是黑夜里滾床白天修床……這些,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人撓人。據說,自打百歲結婚以后,老光棍靠想象百歲兩口子那些事兒才能打發漫漫長夜,再也沒偷聽過別人家的窗戶根兒。小媳婦們的舌根就更有嚼頭了,一照面就唧咕,百歲兒子都到了說媳婦的年齡了,他屋里頭的還一口一個哥哥地叫著男人不說,還那么腰饞,也忒浪了吧?其實,哪個不是羨慕得牙根癢癢。

愛咋唧咕咋唧咕,反正人家兩口子白天上街、出坡,照舊手接著手兒,肩頭兒貼著肩頭兒,黏糊得一個人似的。

西溝以東是常家莊,以西是歇車莊。溝底是一個小塘壩,兩側是倆莊的玉米地、花生地。壩身上長著一棵大榆樹。放學后,倆莊的小孩子們就來打草。水滿的時候,在地邊或壩身上薅;水少的時候,在壩里割。歇車莊來的全是女孩,有百歲的同桌,還有王麗、小蘭;常家莊就是發財、小亮子和百歲,同一年級同一個班。仨小屁男孩跟仨小丫頭片子每天放學后,背起草筐,不約而同地來到西溝,在榆樹下湊頭。先是把學校里當天發生的蹊蹺事兒唧唧喳喳地再過一遍電影,然后,一個男孩追著一個女孩,在榆樹下撒一通歡,這才下手打草。

別看百歲學習比同桌用功,但割草卻沒人家快。常常是太陽壓山了,該回家了,同桌的筐早滿了,百歲還不到半筐,同桌就勻給百歲。發財這時就撇嘴,說你忒偏向,天天勻給百歲,咋不勻給俺?百歲同桌說,你光亂騰,不老實割草,有能耐自己割。發財撒起歡來瘋不夠,不是在榆樹下逮蜻蜓,就是悄悄站到哪個女孩身旁,對著人家耳朵猛不丁咋呼一嗓子,把人家嚇個半死,趁機搶人家的草。發財的伎倆不管用的時候,只能空著筐回家,但又不甘心,就湊到百歲筐跟前,厚著臉皮求人家勻給他。

那天,照量照量西天的晚霞,發財說天都快黑了,你給百歲,不給俺,你還真當他媳婦啊?

就——就當。百歲同桌也不跟他急眼,小臉兒像天邊的云霞一樣,刷地一下也紅了,小懶蟲,當媳婦也沒人給你當。

發財經常抄百歲的作業,百歲同桌看不慣。每每同桌不讓他抄,發財就頂一句,你是人家的媳婦啊,用你管著?

吵著,鬧著。轉眼,同桌真成了百歲媳婦。鄉下閨女一旦結了婚,以男人的名字后綴屋里頭的叫法,比如百歲屋里頭的,顯然是老輩人的叫法。眼下還這樣稱呼,在常家莊是習慣使然,如果不百歲屋里頭的、百歲屋里頭的叫著,好像人家兩口子就生分了。再譬如,小亮子夫妻吵了架,快嘴寡婦來勸架,一張嘴就是,你看人家百歲兩口子,別說紅臉啦,親都親不夠,你倆還有工夫?架哩。當然,快嘴寡婦給別的小兩口勸架,也是這么開頭的。

推開大門,邁過門檻,鋤?頭掛在南墻上,草扔進羊圈里,百歲屋里頭的撒目一圈兒天井,沒有百歲。再推開堂屋門,又撒目一遍,屋里也不見百歲。

臭哥哥,都家來了,還藏起來。百歲屋里頭的自言自語著,折回身,返回天井里,逡巡了幾圈兒后,羊圈里再瞅瞅,對著雞窩門喊兩聲,仍不見百歲,就有點兒心焦了——隨手拽過一根推磨棍子,伸進雞窩里,沒好拉氣地來回搗騰……最終,跟在西溝一樣,連百歲的人影兒都不見。

常家莊最早發現百歲屋里頭異樣的是小亮子屋里頭的。各自的男人出門打工后,倆人經常擱伙兒去西溝鋤地,去南嶺拔草。

跟著發財去大慶,小亮子比百歲早。

小亮子走后,天一黑,小亮子屋里頭的就往百歲家里跑。天天好像有一大笸籃話,跟百歲屋里頭的白天拉不完,黑夜里再找到家里接著拉。百歲一般不插嘴,任倆娘們東拉西扯個口干舌燥。實在找不到話題了,連小亮子賺多少錢她都拉。

這天黑夜里,小亮子屋里頭的又拉到錢,百歲接言,小亮子在外頭掙大錢,你在家里吃坐穿,恣得癢癢都不待撓。

小亮子一年到頭也不家來一趟。要說恣,誰跟你兩口子?夜夜鋤地,多快活。

一提鋤地,百歲屋里頭的耷拉下了頭,百歲說去解手。

你倆夜夜鋤地,不嫌使得慌啊?小亮子屋里頭卻上了勁兒。男人走了之后,她在家里閑得慌,早就想探聽百歲兩口子的這點兒稀罕。

二百五似的把話撂出去了,見百歲屋里頭的只顧低頭納鞋墊,百歲借口上了茅廁,小亮子屋里頭后悔自己直腸子驢,說話不拐彎兒,就沒再往下提。尷尬地坐了一會兒,才無話找話,那——那個什么,時候也不早了,俺該走了,再不走,耽誤你倆鋤地了,哈哈……

可是,等百歲也去了大慶后,漸漸地,莊里人察覺,百歲屋里頭的跟小亮子屋里頭的,別說再擱伙一塊兒出坡了,大街上走個臉碰臉,盡管小亮子屋里頭的還是笑模滋地往前湊,可百歲屋里頭的扭頭就走。天一麻黑,百歲屋里頭的插上大門,鎖死,再用棍子頂牢穩。小亮子屋里頭的來敲門,任憑她砸門砸得全莊都能聽見,百歲屋里頭的愣沒聽見一樣。

閉門羹吃的次數多了,小亮子屋里頭的想不出,哪里得罪了百歲屋里頭的。想不通,你自己使勁想啊?她不,還向快嘴寡婦討教,百歲屋里頭的咋不理人呢?

嫌你臟。

你干凈?老遠就聞出跟老光棍身上一個味兒。

喲——快嘴寡婦聞聽,盡管揭了自己的短,臉不青也不紅,乜著眼,咂咂嘴,清清嗓子,拉著長音——你可是有男人的人,能跟俺一樣?俺一寡婦家。

小亮子屋里頭的一下子被噎住。

好生跟人家百歲屋里頭的學著點兒。之所以叫快嘴寡婦,真不是徒有虛名,接著發炮。

學什么?學她魔怔?你是不知道,百歲屋里頭的不光在家里找百歲,還在西溝的大榆樹底下、壩堰縫里、南嶺上……她是不是想百歲想瘋了?

你倒是不想男人?快嘴寡婦不咸不淡地回答,發財一回來,跑得提不上鞋。

你——

婚后,媳婦第一次跟著百歲去鋤地。小兩口拉著呱來到西溝,并不著急鋤地。順著塘壩,來到大榆樹底下,鋤頭立在樹下,緊挨著坐下,接著拉。后來,全莊的小媳婦大姑娘,到底也沒弄明白,百歲兩口子天天胳膊不離腿地黏糊著,究竟有多少話要拉,能一拉一天?因為那天,一拉就拉到山雀子嘰喳著要在榆樹上宿窩了,小兩口這才記起,是來鋤花生地的。

天既然黑了,小兩口只好回家。

晚飯后,百歲在洗腳。

俺得回趟娘家。媳婦說。

黑燈瞎火的,明兒不行嗎?后半句百歲沒有說,你爹娘又不喜見你回去,都這么晚了。

不行,俺有急事,你先睡吧。明兒一早俺準回來。

那俺陪你。

甭價,一霎霎就到。確實,倆莊相隔二里路,過去西溝就是歇車莊。

翌日一早,一身露水滿臉疲憊的媳婦回來了。百歲瞧瞧她肩上的鋤頭、雙腳,沾滿濕糊糊的泥土,全明白了。

早飯后,百歲說,一畝二分花生地,你一黑夜都鋤完了,今兒去玉米地里薅草,你勞累一宿了,在家歇著,俺自個兒去。

甭價,等俺上茅廁回來,咱一躉走。

媳婦從茅廁出來時,百歲鎖好大門,早沒影了。她會心地笑了。

黑夜里,百歲箍著媳婦,媳婦黏著百歲,天不亮,兩口子不撒手。媳婦總是很享受地一任百歲鋤她這塊地。往往,地鋤到中間,媳婦就嚶嚶嚀嚀地叫百歲哥哥。

哥哥啊,哪有你這樣鋤地的,你都把地鋤透了,你干脆鋤死俺吧。

俺可舍不得,俺還得鋤你一輩子呢!

完事后,兩口子抱著說話。

發財三天兩早晨地往咱家出溜,你可得長點兒心,這家伙從上學那會兒就老踅摸你的胸。百歲提醒媳婦,俺的地可別讓這個饞貓給鋤了。

要鋤,早讓他鋤了。就是百歲不說,百歲屋里頭的心里明鏡似的。當年在西溝里追著撒歡,發財一腳別倒百歲,他去追她,從榆樹下追到花生地里,摁倒,說,俺家比百歲家有錢,你給俺當媳婦,多好。說著,就要摸她的胸,被她一巴掌扇得半天沒起來。

不是百歲不放心,連鄰居快嘴寡婦都看不順眼,發財天天梳個大背頭,穿著喇叭褲,戴一黑色大蛤蟆鏡,抬腿就上百歲家溜達。

那天,發財路過快嘴寡婦家門口,又要去百歲家。

百歲一早去化馬灣趕集了。快嘴寡婦截住發財說,光人家百歲家屋里頭的在家,你好意思去?

你咋知道?

俺讓他給捎個鋤頭回來。快嘴寡婦一聽,發財不相信,就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發財啊,自家屋里頭又不是沒有,成天惦記人家屋里頭的,臉皮得不得比鞋底還厚啊?

厚不厚的,又沒惦記你。

惦記俺?俺可得稀罕。快嘴寡婦瞥一眼發財,看你梳的那個頭吧,狗舔了似的,膈應死人了都。

不是不稀罕,是眼饞吧。眼饞了去燙發,我請客。

燒包嗎?不就有倆臭錢。

你還真說對了,誰讓我發財命里有財呢!我大舅月月從大慶寄錢來。要不,你再給我說個媳婦?

做你的美夢去吧。快嘴寡婦腮幫子鼓了兩鼓,剜了發財一眼,甩袖而去。

快嘴寡婦跟發財斗嘴那會兒,責任田剛剛分到戶里,莊里人稀罕得不行,土地拾掇得面粉一樣光溜,鋤得干干凈凈,恨不得不讓長一棵草。糧食堂屋里擱不下,拿葦箔、席子圈起來,囤在院子里。哪個莊里如果出個萬元戶,公社敲鑼打鼓地來賀喜。

發財家不光糧食多,每月還有錢從大慶寄來,媒人都快擠破他家門框了,就是找不到發財的影子。

讓快嘴寡婦再給他說媳婦,發財還真不是做春秋大夢。

快嘴寡婦和百歲屋里頭的娘家都是歇車莊。一開始,快嘴寡婦實打實地給她和發財拴紅線。可她告訴快嘴寡婦,這線,你拴的要是百歲,俺一輩子值你的情。換了旁人嘛,就甭操心了。百歲屋里頭的是快嘴寡婦打小看著長大的,她認準的事兒,誰也別瞎摻和,摻和也是白費唾沫。這么著,快嘴寡婦就沒再跟她父母提這事。可發財就盯準了她,應該說從上學時就盯上了。一次次地,快嘴寡婦耷拉著臉,從歇車莊回來,發財仍不死心。家里一有媒人上門,他就跑出來,麥乳精、蘋果罐頭什么的,大包小包的提溜著,來到快嘴寡婦家,央求她再去。

人家不答應,俺跑斷腿也白瞎。快嘴寡婦咧咧嘴。

這次你直接找她爹娘,先給人家這個。說著,發財遞上一個紅包,里邊是一色的面額十元的人民幣,一百張。

有錢就是任性。那年,全化馬灣公社攏共才出了三個萬元戶,一千元是個啥概念,你懂得。果不其然,她的父母順從了發財的任性。

兩家緊鑼密鼓地開始張羅婚事。

魯中山區的婚俗,婚禮的頭天黑夜里,男女雙方按照約定的時辰,由女方把新娘送到男方家。那邊送,這邊迎。那天黑夜里,送親的隊伍走到西溝時,常家莊這邊來迎親的紅燈都看見了,那邊新娘卻說憋得難受,不小解憋不住了。隊伍只好停下來,等吧。兩等不回,三等不回,天都透亮了,還不見新娘的人影兒。直至這邊迎親的撤了后,快嘴寡婦急三火四地來了,讓那邊送親的也回吧。

原來,新娘早順著一條小路徑直跑進百歲家里,鉆進百歲的被窩,成了名副其實的百歲屋里頭的。

滋潤的日子不禁過。一轉眼,常家莊就不是常家莊了——家家戶戶雖然都不囤糧食了,可瓦屋差不多都換成了二起樓,還有的買上了小轎車。然而,莊里要找個人,特別是想找個整壯勞力,那可費老勁了——都跟著發財去了大慶。出常家莊,坡里轉一圈兒,遠一點兒的嶺地全長滿了草,近處的像西溝那兒,呼啦啦都栽上了樹,只剩下百歲、小亮子等幾家地里還種著莊稼。

這時的百歲,兒子也該成家立業了,別說蓋樓買小轎車,兒子連娶媳婦也夠嗆,光指望春種秋收。這么著,百歲終于在家憋不住了。黑夜里,兩口子再次合計。

不行,俺得去大慶。百歲鋤完媳婦的地,很正經地說,發財又回來招工了,去多少人他要多少人,俺早就該跟他去。

在早,發財去大慶,就找過百歲。電話里我大舅說,讓我斂獲一伙人,去他那兒劈鐵,一個月能頂在家里干一年,去不?

不去。

小亮子,還有歇車莊王麗、小蘭的男人,二三十口子哩,一塊兒去吧?

不去。

不是百歲不想去,是信不過發財。百歲也明情,發財相中了他老實肯賣力氣,可他卻相不中發財的鬼頭日腦。不錯,百歲承認,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可百歲那時的理兒是,即使老天爺哪天瞎了眼,也輪不到他常發財真能發大財,瞧他成天價那個不著調的熊樣——一見俊巴閨女,腿就拉不動。

從骨頭縫里認識到自己的理兒錯了,源自百歲每天喜歡聽的廣播。廣播里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眼前的真理就是,兩年的工夫,僅僅兩年,那些在大慶劈鐵的莊戶,家里不光起了樓,小轎車、拖拉機、三輪車什么的,還突突地開進了家。

自己的理兒不是個理兒了,啥話也別說了,百歲就跟媳婦商量,得去大慶。媳婦卻不松口。再過兩三年,兩口子又商量,媳婦更不松口了。因為,這時的常家莊、歇車莊,還有附近的孫家莊、馬家峪等周遭村莊,漸漸都發現了一個秘密。其實,也算不得秘密——常發財每次回來,給人家送工錢。問題是天一黑,只要知道發財回來的,就盡量不再串門了,生怕碰上不該碰上的事兒。準確說,是骯臟事兒。

小亮子跟常發財是鄰居,發財每次一回來,總是第一個去他家送錢,且在黑夜里。家去后,工夫不大,燈就滅了,大半夜才出來。鑒于發財每次回來都去,就有人問小亮子屋里頭的,你男人錢掙老鼻子了吧?小亮子屋里頭的回,哪能呢,還能回回送錢。

快嘴寡婦的說法是,頭一回,小亮子屋里頭的并不啰啰發財,發財硬是折騰了大半宿,才鋤了她的地。

快嘴寡婦還進一步解釋,自個兒可不是胡吣:頭一天后晌走時,小亮子屋里頭的一再囑咐,明兒后晌再來。俺知道,百歲屋里頭的不喜見她,她自個兒在家沒個說話的,就真去了。一走進天井,燈就滅了,俺還以為她跟俺鬧哩,剛想推門,聽屋里說,再給你加一百塊錢。俺娘哎——這不是發財的語音嗎?嚇得俺連大氣都不敢喘,掉腚就回了。

后來,全莊不得不信了快嘴寡婦的話——發財一回來,要是不去小亮子家,小亮子屋里頭的還去找他呢?這還不算,小亮子屋里頭的居然在大街上,沒臉沒腚地說,發財一個星期家來一趟才恣哩。

快嘴寡婦嘴賤,知道的事兒多了,不廣播出來憋得不得勁兒。一聽說發財去誰家送錢了,就唱高調,老娘守了半輩子寡了,也沒跟眼下的小媳婦似的,男人不鋤你的地,能憋死啊!

小亮子屋里頭的顯然不愛聽,結果,那天黑夜里,快嘴寡婦又去找小亮子屋里頭的拉呱,又老調重彈。小亮子屋里頭的終于逮住噎她的機會,烏鴉飛到鍋灶里,別光看見鍋底黑啊,老光棍要是還活著,也不知道誰跑不迭。

挨了噎,快嘴寡婦沒臉再待下去了,走出小亮子家,也進行了反思。是啊,大慶離泰安不是泰安到常家莊啊,坐一個小時的車就到了,那得好幾千里呢,來來回回的坐車,不是錢嗎?逢年過節都舍不得回來,沒是沒非的,誰有發財的腰那么粗,今兒坐飛機明兒坐高鐵的,想回來,日的一下,就落地了。誰家男人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啊?

百歲一次次地跟媳婦商量,媳婦這才松了口。不松口不行了——地里都栽上了樹,就剩西溝那幾家的地塊。地上,被樹遮擋得密不透風;地下,樹根跟莊稼搶肥料。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再不讓男人出去,別說給兒說媳婦,連吃飯都是事兒。人家小亮子屋里頭的,別看她家的地也開始撂荒,可天天連飯都不用做。睡夠了,一骨碌從床上下來,想吃嘛買嘛,也不用煙熏火燎地蒸饅頭、攤煎餅。可是,一想起小亮子屋里頭的見到發財那個下賤樣,不想讓百歲去的勁頭還是占了上風。

掄的是大錘,砸的是鐵疙瘩,你以為你還是小伙子?

不是小伙子照樣把你鋤得透透的。

那是還沒干上哩?要是累毀了身子,你想鋤也鋤不動了!

一莊的整壯勞力,除了俺,你數數,還有誰在家里?再不走,莊里人更說你舍不得俺走。

你舍得俺的地荒著?

舍不得也得舍得了。

心忒狠!

不是俺心狠。說實話,你不嫌俺家窮,跟了俺,俺打心眼里感激。可眼瞅著孩子都要娶媳婦了,他姥爺、姥娘還沒登過咱的門。這些年來虧欠你不說,更對不住丈母爺、丈母娘。再說,兒子娶媳婦哪兒哪兒都得花錢,現如今的女娃兒跟你當年可不一樣,沒房沒車誰嫁咱啊!

閨女成了百歲屋里頭的之后,爹娘覺得在三里五鄉臉面丟盡,派人去百歲家里,連同小兩口,稀里嘩啦地打砸了一番,也沒能把閨女打回來。爹放出狠話,死妮子,到死你也甭想回門,反正我和你娘這輩子也不去常家莊。話是這么說,百歲屋里頭的才不管給好臉不給好臉呢,該回娘家還是回娘家。爹娘呢,真就從沒來過一回。后來,架不住當閨女的一再央求,爹這才吐話,行啊,百歲前腳蓋上二層樓,我后腳就登門。

百歲當然明白,住在自家那三間瓦屋里,肯定沒有住小樓得勁。問題是沒有荷葉拿什么包粽子?退一步說,即使不理岳父的話,兒子一天大起一天,得娶媳婦,火燒眉毛哩。

百歲走后,百歲屋里頭的雖然還是照舊出坡鋤地,照舊割草喂羊,心里頭卻沒著沒落的,總覺著百歲并沒有走,還跟從前一樣,兩口子一塊兒手牽著手下地,一塊兒緊挨著吃飯,一塊兒抱著睡到大天亮。想想,就愣恣。可恣歸恣,百歲屋里頭的明鏡似的,這是自己哄自己哩。所以,這念頭一露,百歲屋里頭的就膈應自己忒沒出息——還厭惡人家小亮子屋里頭呢?自己思思念念的,得了癥候一樣,不是沒出息是嘛?也跟她學?那樣,寧肯去小賣部里買瓶農藥……所以,每每一想起百歲,就咒罵自己不要臉,下輩子讓你上泰山當尼姑去……

詛咒歸詛咒,百歲屋里頭的白天腳不沾地地忙活,黑夜里一覺睡醒后,就在床上烙起餅來,腦子里塞滿百歲在家鋤她這塊地的情景,且越咒罵越清晰……最后,她干脆塞進衛生紙,懲罰自己。可不頂事兒,只好起來,洗衣服。洗完,天還不亮,就下地。百歲、兒子不在家,沒有多少衣服可洗。地,本來就不多,也不能天天鋤。

那念頭,雨后竹筍般的一天比一天躥得高,尖尖地刺著她,扎著她,頂著她。頂起來,又摔下,摔得她體無完膚,千瘡百孔。表面上,莊里人都知道百歲走后,百歲屋里頭的沒白天沒黑夜地干活,哪知道她心里五脊六獸、無所適從?天天忙了東忙西,不禁壓不下去,誰料彈簧一樣,越壓勁兒越大。無休止地忙活無法填滿她日益思念百歲的溝壑。就這么著,忍了大半年后,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而小亮子屋里頭的跟快嘴寡婦說,百歲屋里頭的好像要魔怔了。

發財娘是個病秧子,頭疼腦熱不斷。發財在泰城有別墅,兒子住著,誰也不知道這孩子做什么,反正整天開著小轎車到處浪躥,副駕駛上的女孩子恨不得一天一換。隔上三五天發財如果回不來,就讓兒子回來送藥送營養品。那天又回家給奶奶送藥,一起下車的,是個嫩得一掐就出水的女孩。大街上,倆人就你啃我我啃你的又摟又抱。街頭拉呱的老人驚著了,這不是電視上的鏡頭嗎?怎么在大街上直播了呢?紛紛提起小馬扎回家。

百歲屋里頭的原本是要去西溝鋤地的,出大門看到大街上這一幕后,站在大門口,拄著鋤柄,一景似的,也看呆了。等倆人從家里出來,一腳油門,早沒影了,她還呆呆地杵在門口。要不是小亮子屋里頭的拽她,還不挪步。

百歲屋里頭的去西溝了,走一步停半步的。身后的小亮子屋里頭的見她走走停停的樣子,點著頭,確信自己的判斷無誤,百歲屋里頭的是魔怔了。就在幾天前,小亮子屋里頭的把閨女跟她的男朋友送走后,回家時,見百歲家敞著大門,尋思好長時間沒跟百歲屋里頭的拉呱了,就家去,跟百歲屋里頭的拉那個小伙子忒喜歡她閨女了,倆人擇著菜,還不耽誤親嘴……若擱以前,一聽小亮子屋里頭的拉這個,百歲屋里頭的二話不說早把她攆出門了,這次不但沒有,還一直聽她拉完發財多咱回來如何糾纏她……

前后這么一尋思,小亮子屋里頭的進一步斷定,百歲屋里頭的就是魔怔了。

莊里人也覺察到,百歲屋里頭的有時正好好地鋤著地,霍地一下子站起來,踅摸著四周,連喊百歲、百歲……下地家來,清醒的時候,充其量清水煮碗面條,要么就是一邊啃著干巴煎餅一邊喂雞喂羊;一旦犯了癥候,哪里還做什么飯?堂屋里、天井里,甚至連老鼠窟窿里,一遍又一遍地找百歲。她覺得百歲并沒有出門,而是不想見她,跟她藏貓貓呢。

眼瞅著百歲屋里頭的一天瘦起一天,臉成了菜色。快嘴寡婦、小亮子屋里頭的,就經常過來送幾個燒餅、一碗餃子或幾個煎餅。百歲屋里頭的看到了,或者感到餓了,就吃兩口。

一年后的一個下午,發財回來了。路過西溝時,百歲屋里頭的正在鋤地。

百歲臨走前,媳婦叮囑百歲,你讓發財把工錢打給在泰安打工的兒子,省得發財往咱家跑。俺在家也沒什么大花項,多咱缺錢了,就跟兒子要。

小旮旯兒山村常家莊,外邊的錢匯過來,要到化馬灣鎮上取,沒有半天工夫是回不來的。

回來了,多待幾天吧?等發財走近了,百歲屋里頭的停下鋤頭,站在地里跟發財打招呼。心里話是:愛回來不回來,反正不用你送錢。

發財說,家來看看老人,明兒就得回去。

俺也聽說了,嬸子這幾天又不得勁,什么也吃不下。這不,俺正尋思殺只羊送過去,給老人家補補呢?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千元彩禮錢,當時,岳父要百歲還給發財。百歲賣凈了所有糧食,借遍了所有的親戚,送過去,人家發財沒要。前幾年發財約百歲去大慶,百歲沒去,人家發財不記仇,一年前一說,就帶百歲走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清醒的時候,對發財,百歲屋里頭的還是心存感念的。就在發財回來前,邊鋤地她邊掂量,發財他娘身子不得勁,人家啥都不缺,早點兒收工,殺只羊,送過去,算是補補這個情分。

百歲屋里頭的并不想巴結發財,清醒的時候,祈禱發財可別在外頭難為百歲,好讓男人多賺錢。

聽說母親魔怔了,前不久,百歲兒子家來了一趟,說,他的卡上一下子多出好幾萬塊錢。百歲屋里頭的知道是發財打過去的。百歲賺錢了,兒子也家來了,她臉上開著花,忙著和面、拌餡子,包餃子。

兒子邊吃餃子邊偷偷打量母親,看不出有什么異樣,以為莊里人閑得慌嚼舌頭根子。

賺錢了,不光兒子娶媳婦不愁了,蓋樓也有了指望,爹娘就能上門了,多好!自己思思念念地光想百歲,不頂吃,不頂喝,有么用?還想得老犯癥候,自個兒不是傻瓜,就是更年期到了。自打兒子回來以后,百歲屋里頭的腦筋這一轉彎兒,心里就格外敞亮,也沒再犯癥候。

殺好羊,送過去,百歲屋里頭的回來,用洗衣裳的大鋁鐵盆接了水,洗完澡。遷就洗澡水,拖了一遍地,還能聞到膻腥味兒,用清水再拖一遍,這才覺著餓了。快嘴寡婦送來的燒餅都干巴了,也值不當開火,用水一泡,胡亂吃了。因為著急回來殺羊,西溝的地還沒有鋤完,就打算早早上床歇著,明兒好起個大早,把花生地鋤完。

堵上雞窩,喂好羊,百歲屋里頭的準備插上大門回屋睡覺時,發財來了。

洗完澡,因為就要上床了,百歲屋里頭的披著上衣,一見發財進來,趕緊穿上,把扣子都系上。

百歲走后一年來,雖然不用發財往回捎錢,但他每次回來,總是以各種借口到百歲家。每次發財的到來,百歲屋里頭的感覺像猛不丁甩過的一抔熱牛糞,就總是以各種借口,一次又一次躲了過去,不至于粘到身上。

一看是發財,關了半關的大門,百歲屋里頭的又打開,開到不能再開。然后,跟以往一樣,站在大門口,不是讓發財進屋,而是問他,有事?

發財盯著她的胸脯,答,沒事。謝謝你的羊。說著,掏出一摞錢,遞給她。

給老人補身子的,不要錢。

就是給你的。

憑什么?

給我當回媳婦啊!

放屁!她用手一擋,錢,撒了一地,說,狗坐轎子不受人敬奉,別蹬鼻子上臉。

發財非但不生氣,還嬉皮笑臉地順勢抓住她的手,拽進懷里,彎腰抱起來,幾步走進堂屋,急不可待地放在沙發上。刺啦一下,撕開她的上衣,肥豬一樣,胖胖的身體就壓了上去。

等等。她強裝笑臉,說,沙發里多不得勁,床上去。

發財極不情愿地起來,來到床跟前,伸手就要把她往床上摁。她從枕頭下驀地摸出一把剪刀,雙手使勁攥住,直直對準了發財的臉。

從百歲走后的當天黑夜里,她就在床頭藏好了剪刀。

雖然沒有扎到發財臉上,但讓他想起了當年在花生地里挨的她那一巴掌。這時,她騰出一只手,抓過一件衣服,打算護住胸。趁這當兒,發財一把奪過剪刀,再次把她摁在床上。

來——她想喊來人。天剛擦黑,一喊,鄰居快嘴寡婦就聽到。快嘴寡婦知道了,就等于全莊都知道了,她又咽了回去。

哪個大姑娘、小媳婦不是上趕著?就你——完事后,掃一眼床上,發財得意地嘟囔著走了。

百歲屋里頭的躺在床上,沒有哭,也沒有穿衣服的意思,木木地躺著。

把你鋤得透透的,把你鋤得透透的……不知道躺到了什么時候,百歲屋里頭的好像聽到了百歲的聲音。一歪頭,卻不見人影兒。她以為百歲去了另一頭,坐起來,一看,還是沒有,但那個聲音卻真真的,滿床上都是。后來,她下來床,躺在沙發上,那聲音又跟了過來,很快,滿屋子都是,就是看不到百歲。再后來,她光著身子,追著百歲的聲音,來到天井里找。她分明聽到滿院子里都是百歲的聲音,似乎百歲就藏在某個犄角兒旮旯兒里,就是不出來。

哥啊,你別躲了,出來,行嗎?她踩著一地紙幣,圍著天井邊找邊念叨。找了一圈兒,沒有。再找一圈兒,還是沒有,羊圈里沒有,雞窩子里沒有,地窨子里也沒有……

哈哈——她靠著院墻,琢磨百歲到底藏在哪兒的時候,踩到了墻根的鎖。剛才,一看來人是發財,她知道是夜貓子進宅,沒好氣地把鎖扔在了墻根下面。忽然,她大笑起來,哥哥,俺想起來了——你又把俺鎖家里了,不鋤俺的地,又上西溝鋤地去了。

哥啊,俺可不是剛來你家那時,早不害臊了,爬墻誰不會?

大門雖然還四敞大開著,百歲屋里頭的把鋤頭摘下來,扔過墻頭,回堂屋把茶幾搬來,緊挨著墻根,擱下,踩上去,攀住墻頭,赤著身子翻過去。

墻頭剮傷了她的身子,露出一道一道的血絲,她沒事人一樣,扛起鋤頭,直奔西溝。

哥你在樹后面哩,俺看到你了。來到西溝后,站在那棵大榆樹下,百歲屋里頭的把鋤頭隨手一撂,圍著樹開始轉圈兒。一圈兒,兩圈兒……幾圈兒轉下來,找不見百歲,就走進地里。

百歲不在榆樹下,她以為百歲藏進了花生地里。

宿在樹上的山雀子,被她驚醒后,早嚇跑了。山雀子很納悶,一年前,這個女人都是跟一個男人在樹下歇息、拉呱,咋黑燈瞎火里來了呢?還一絲兒衣服也不穿,怪怪的。飛出去的山雀子,圍著花生地轉了一圈兒,見這個女人走進地里,好奇地又飛回來,再次落回樹上,俯視著這個怪異的女人,不清楚到底她要干什么。

地里的花生才團棵,正在扎針(花生就結在扎進地里的針上)。織布匠人遷布一樣,百歲屋里頭的從地這頭到那頭,來來回回地折騰了幾趟,還是不見百歲的影子。可能是累了,一腚坐在地里,順手摸到一棵花生,薅下來,得意地笑著,哥,終于逮到你了,逮到你了。她干脆躺到地上,把花生棵擱在胸上,嘴里還念念有詞,哥哥,你鋤地吧,把俺鋤得透透的。她像塘壩里跳出來的一條魚似的,掙扎著,搖擺著,搖來晃去,花生棵幾下就搖到地上,胸脯上空了。她一下又坐起來,哥哥,你到底去了哪兒呢?不會鉆到地里去了吧?她并攏手指,順著花生棵,使勁往地里插。花生的針細細的,地上地下都有,地上的硬實一些,扎了她的手,不但感覺不到疼,反而覺得很舒服,索性再薅下來,把花生棵反過來,讓針尖實實在在地扎在自己的胸上,哥哥,好哥哥,你這才是鋤地哩,把俺鋤透了,鋤透了。三扎兩扎,針,畢竟很嫩,幾下就斷了,壞哥哥,壞哥哥,你怎么不鋤了?你鋤啊……

第二天,常家莊的人說,百歲家一地的花生棵,差不多全被薅了,真可惜,就要坐果了。

接下來的幾天,由于百歲屋里頭的不管白天黑夜,也不穿衣服,開著大門不走,跳墻后就往向西溝跑。快嘴寡婦和小亮子屋里頭的只好守護著她,不讓她出門,還哄著她喝下鎮靜藥片。

她不會是真瘋了吧?待百歲屋里頭的睡下后,小亮子屋里頭的問快嘴寡婦。

怎么會哩?百歲這就家來。家來,就好啦。

盛夏的常家莊,聒噪了一天的紡織娘還在織呀織呀地叫著……

龔繼岳:山東省作家協會會會員。《大汶河》小說編輯。作品散見于《星火》《山東文學》《時代文學》《短篇小說》《當代小說》《含笑花》《金山》《天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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