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后余香

蔚佳杉

小時候的記憶中，我品嘗過酸甜苦辣，可唯獨那苦味讓我永生難忘。不僅僅是因為那苦味不太美好，更是那對苦的領悟，苦后存香。

說到苦瓜，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從記事起，媽媽就極喜歡吃苦瓜，而我一開始是從來不吃的。畢竟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苦味，誰愿意自討苦吃呢？

第一次開吃苦瓜、品那苦味時的情形，仍然歷歷在目。那天，我在學校考得極差，一時間整個人都頹唐了，最后神情恍惚地回到家。一進家門，一股悠悠的苦香鉆入鼻腔。飯桌上，媽媽并沒有問考試，只是給我夾了一筷子苦瓜說：“嘗嘗看。”我遲疑著，有點猶豫。媽媽鼓勵道：“品嘗一下吧，勇敢點！看看我們的感受有何異同。”

我心一橫，將苦瓜吃進嘴里。一入口，就是一種淡淡的苦味，我立刻皺眉。小心翼翼地咬一下，舌尖立刻觸出一種清苦的味道。再嚼一下，我幾乎面容扭曲，眉毛都擰在一起了。因為那苦味從最初的淡苦，逐漸加重匯聚在一起成了濃苦，不知怎的又生出點酸苦，苦著苦著就有了澀味，最后苦澀得讓舌頭發麻。那苦的滋味，一如我心情的凄楚，如同一根根苦針扎破我舌頭的味蕾而穿胃入腸，腸子簡直都快苦斷了！

媽媽觀察到我的表情，笑笑說：“感覺挺苦的吧，習慣就好啦！你再仔細品品，苦味過后還有一點點的甜味和清香。”

“我喜歡吃苦瓜，主要是苦瓜具有清熱去火、益氣健脾、滋肝明目的功效，對身體很有好處呢。另外我是在西北農場長大的啊，從一個偏遠的山村走出來，我吃了不少苦才有今天安定的生活。苦瓜好像一直在提醒我，一切都需要奮斗和堅持，苦盡甘來，苦后才有樂啊！”

我的心被觸動了，隨之細細品味起來。那苦味，仿佛媽媽在坎坷中求生存；還帶著一絲酸澀，是為生活而奮斗的酸楚吧！一會兒，苦到了極致后，苦味開始慢慢消去，苦中帶有淡淡的香，從舌尖緩緩擴散，漸至整個口腔。這香是獨一無二的，在嘗過苦的口腔中格外清新，分外動人。這，或許是媽媽苦后獲得的幸福吧！

是啊，考試受挫何所懼，梅花香自苦寒來！我心情好了許多，漸漸振作起來，接受了苦瓜。現在對于我來說，苦瓜親如“摯友”，一日三餐中常見它的身影。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我的筆尖停留，從人們身邊擦肩而過；而我也在時間的雕琢下漸漸長大，不再是當年那個吃不了苦的小女孩。難以忘懷的是，高三的一天我又靜下心來，細細品嘗了苦丁茶，體會了那苦后的淡香。

周末放學回家，恰巧爸爸出差回來。茶幾上新添了他喜歡的一盒苦丁茶，剛剛泡好了一壺。我正好有點渴，便倒上一杯，邊休息邊品茗。

爸爸說：“品茶如同讀書，需要寧靜之心，慢慢品味。”

執杯在手，淺啜一口，無味；靜心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品出了輕輕的苦。當我用心體會著、忍受著它的清苦時，意想不到的甜，淺淺地回報著剛才的苦澀。聞著杯中百合花似的幽香，我慢慢感悟出，這苦丁茶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暗示我要用一顆平常心、淡泊之心，才能觸及苦丁茶的真味。

苦丁茶的清苦，是一種帶著禪境的孤清與淡泊，是苦苦追求自然萬物的精神世界，最后得到智慧的回報。有了智慧，心境高遠，人在品嘗苦丁茶的清苦后，就能回味出淡淡的甜香。

我回味著苦瓜和苦丁茶的滋味，又好像在品味人生。一種明悟涌上心頭，沒有苦味何來甜香？為了苦后的余香，為了自己的夢想，必須吃苦，需要吃苦！歲月如梭，苦中一縷清香；人生五味，最多的是苦味。苦澀，可以讓人清醒，讓人反思；人生如同苦味，苦是一種生活歷練，是一種成長體驗，只有歷經困苦、感受過苦楚，才能更加珍惜所得的幸福，才配擁有成功！

人生處處有磨難，坎坎坷坷是修行。正如我，要堅信，要堅持，待到苦味過后，將會只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