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繞世界啦

大馬

對我來說，這便環游了世界，認識了路，遇見了人，最后堅定自己的選項。記得林博說過，只要有一個大方向，就不怕迷路，就不會走丟。

他驗證了這句話。

[1]

“所以，你們是只有周末才有空嗎？”

我握著手機，這會兒有點煩他了。我沒有時間玩，也不太想玩。實際上，每個周末我都會去兩趟圖書館。這次恰好圖書館因故閉館一周。

子怡開學要考試，依慣例，周末也必定在學校悶頭復習。子怡不去，我肯定更樂于在家里躺著。

“不是啊，周末也沒有。”朋友熟了，拒絕也不必思量過多，這是我很理想的君子之交。我知道林博是想還我們人情，我和子怡上次請他吃了一頓火鍋。

周五滿身疲憊地回到家，子怡在洗衣服。此時有人敲門，我走到門前側耳細聽。

“是我。”

林博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我扭開鎖，打開門，迎面而來一張燦爛的笑臉。

“這幾天都去哪里了，不見蹤影的。”我側身，讓他進來。

“我媽生病了，去了一趟廣州。”

他戴著白色帽子，簡單的短袖和足球褲，往書桌旁的綠色凳子輕輕地坐下。

“阿姨生病了？好點了嗎？”我有點震驚，平日里他媽媽那么愛笑，特別溫柔。

“還好，出院了。”

“那就好。”我在心里默默地吁了一口氣。身體健康太重要，往往等你生一次大病才徹悟。

“本來想直接回來的，但是站在火車站里，突發奇想買了一張去云南的票，于是耽誤了幾天。”他笑了笑，攤攤手，把手上拎著的一大包遞給我，“這是鮮花餅，里面是……玫瑰花瓣。”

“真的啊，云南老字號嗎？早有耳聞！”我拿出一小包，仔細觀賞。誰都有一顆自由翱翔的心，可惜吶，翅膀還不夠硬，膽子還不夠大。

子怡晾完衣服，也趕忙跑過來，生怕錯過幾個億的紅包。

“明天有空嗎？要不要我帶你們出去玩？”

“有啊！”

曾子怡這家伙，腦子是不是秀逗了？不是要好好復習的嗎？林博看了看我，我只好強顏歡笑。

“好久沒出去玩了，我快要悶壞了。”的確，一整個假期，子怡每天早出晚歸地復習，也該放自己一天假。不就浪嗎？我……奉陪。至少還預留周日一天給我在夢里天馬行空。

[2]

三人行，林博設計好了游玩路線，交通工具是山地車。他說一家西安小吃不錯，和舍友光臨過好幾次。

踏進去，一股古風氣息撲鼻。像極了某個時期的客棧，四方桌子和長板凳，還有燈籠。深感自己見識短淺，怎么著也在這兒待了兩年，還一無所知。

我和子怡找個臨窗的位子輕輕坐下來，林博去點餐。服務員尾隨我們而到，上了三杯茶。半個鐘的車程，整個人蒙上一層灰。此時配上一杯淡茶，浮起一瓢愉悅。無意往外一瞥，窗外天空飄下霏霏細雨，婀娜多姿地籠罩著大地。大樹的枝葉喝醉酒似的慢鏡頭搖來晃去，冰涼的氣息穿透直擊而來。

想起黃庭堅的兩句話，薄酒可與忘憂，甘餐不必食肉。

肉夾饃，小米粥，涼皮。

“這是套餐，14元，請享用。”林博意味深長地笑了。我們七年級認識，這兩年我才捉摸透他的品性。簡單來說，他是一個……錢包里有幾百塊，但只會花十幾塊錢的心機boy。不是摳門，是深謀遠慮。

我舉個例子吧。一次他買了情侶套餐電影票，只花了9塊9，還贈送一大桶爆米花。他對各種優惠資訊很敏感，起初我嗤之以鼻，如今不得不佩服他一個大男生，還能鍛造這種行走江湖的技能。

我心滿意足地饕餮著所有食物。即便坐標在廣東，但透過味覺，嗅到了來自西安的凜冽氣氛。嘈雜平和的人間煙火，痕跡斑斑的城墻，呼啦啦掠過耳旁涼寒的高山大風。

“楊昕貝，很少人能撐得下這個套餐，恭喜你做到了！”

我露出低調的迷之笑容，小菜一碟。

[3]

“唱K走起！”子怡好不容易盼到了開嗓的時刻。雨勢卻漸大，奔跑在半路的我們閃進屋檐下，低頭玩著手機，或者觀賞車來人往。這時候，大腦是放空的，因為你什么都不必思考，只需等雨。

沖進ktv，第一首便是劉若英的《后來》。我癱坐在沙發上，抓著抱枕，沉醉在子怡的歌聲里。音樂和文字一樣，魔力非凡。

不過，后來，我實在太困，睡著了。在睡夢中聽了這兩位大神的演唱會。

“昕貝，我也是服了你了，我和林博無論怎么吼，你都無動于衷，睡得跟豬似的。”子怡抓起桌子上的茶，潤潤喉嚨。

林博走過另一邊，扯開簾布，一片光亮涌入。落地窗外是江邊！我立即清醒了，快步走到玻璃窗前。渾黃的江水，偶爾咕嚕冒幾個泡，大多數時候平淌著趨前。混作一合的天水相接，在看得見的不遠方。

[4]

然后，走街串巷，我選了一個吃冰的地方。林博給出兩個店名，我二選一。沒想到是哆啦A夢主題的甜品店，店里不多人，一桌是一對中學生情侶，另一桌是兩個年輕大叔。

子怡選了個幽靜的角落，與那兩桌一道窄墻相隔，誰也不打擾誰。等甜品的時間，子怡也是夠爭分奪秒地追韓劇。林博坐在對面，幼稚地玩著消消樂。我起身，把手機的二維碼界面呈現給一個女服務員，問她這個優惠券能否用。

她努了努嘴，讓我找老板。我看向另一邊，慵懶靠墻坐著的那個年輕大叔，原來是老板。我還未拼湊出一句話，他趕緊站起來。大概知道我的來意，抽出手機居高臨下地掃了我的二維碼。

我回到座位，得意地說，待會兒給你們加菜。

“不錯不錯，學到我的真傳。”

“哪里哪里，功力還差那么一丟丟。”我很開心的另一個原因是，年輕大叔很帥氣。

吃著超級土豪冰，瞥到服務員和廚房阿姨走出去了。心嘆，干這行，到這個點才能休息吃飯。

“我還餓，楊昕貝，去點些吃的。”

看在他陪子怡浪的份上，我忍。這會兒，那對情侶已經離開了。我繞過墻，再次撞見老板和另一個大叔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呃，老板，還可以點餐嗎？”

“可以。”他趕忙站起來，“要什么？”

“這個，甘梅薯條。還有……奇異果繽紛。”

我有一種打擾到別人休息的慚愧感。

“好，一共38元。”

“現在付？”

“是。”

他注視著我，我心里有點不習慣。還好口袋里帶著現金。我把錢遞過去，他找零。我愉快地回到位子上玩消消樂。

“過關了沒？”

“過了。”

“幫我過一關。”我把手機遞過去。

“看在你請吃東西的份上，幫你一次。”

老板親自上菜，我輕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他報以一笑。

[5]

回程，林博帶路。闖進僻靜漆黑的小巷，兩旁是緊閉的鐵門。心臟在假裝淡定。兜兜轉轉迎著路口出來，推車上臺階，身旁穿梭著散步的老老少少。下臺階，沐浴著涼涼的江風。

今晚的夜光真美啊！你說是的。

對我來說，這便環游了世界，認識了路，遇見了人，最后堅定自己的選項。記得林博說過，只要有一個大方向，就不怕迷路，就不會走丟。

他驗證了這句話。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