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前
據媽媽說,我們家的花母雞是她剛嫁過來的時候外婆送的,在我們家算得上是個“寶”,不僅肯下蛋而且下的蛋又好看又大個兒,拿到市場上蛋販子都搶著要。這只花母雞的命還特硬,幾次躲過雞瘟,堪稱“老不死”。在那個農村還沒完全脫離貧困的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花母雞為我們家的油鹽醬醋立下了“赫赫戰功”,在我們家的地位很快就超越了我、弟弟還有爸爸,真是一人之下,三人之上??!
可就是這樣一位有功之臣,最近性情卻變得與從前大不一樣了,并且越來越反常,這半個月都不知它把蛋下哪兒去了?,F在呢,它脾氣可大了,吃食的時候,滿臉殺氣,那蠻不講理的樣子就連我們家那條特別兇的黑狗也怵上三分,它愣是能從黑狗嘴里把骨頭啄了過去,活脫脫一只母雞中的戰斗機!念在它曾經為我們家立過“汗馬功勞”的份上,家里人一致選擇了包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現在的問題是你不能吃了我家的食把蛋下到我們找不到的地方?。?/p>
將近二十天過去了,關于尋找花母雞下蛋地點的線索仍然沒有絲毫進展,這成了我們家一樁遲遲未能偵破的“懸案”。
這天,忍無可忍的媽媽終于趁其不備一把抓住了花母雞,煞有介事地審問道:“快說,蛋下哪兒去了?是不是下到別人家去了?明天再下到別人家去,我打斷你的腿!”媽媽審雞的時候像審犯人,讓人又好氣又好笑。我們見花母雞可憐,紛紛請求媽媽手下留情。
可是第二天,我們家的花母雞竟然不見了!我和弟弟都責怪媽媽:“干嗎要嚇它說打斷它的腿啊?它是一只聰明的母雞,能聽得懂人話哩!”
媽媽說:“我不過是想嚇唬嚇唬它,但它也不至于離家出走啊!”
爸爸說:“怎么不至于?你站在花母雞的角度想想,它是一只多么驕傲多么自負的母雞。昨天你當著那么多的雞和狗的面罵它,多傷自尊啊!對了,說不準它一時想不開還尋短見了呢。”爸爸說的話挺有道理,媽媽一時沒了主張。
離花母雞失蹤已有二十多天了,就在我們快要開始淡忘此事的時候,這天放學回家,我帶著弟弟去屋后的山上摘野桑葚吃。剛繞過豬圈,就聽到有嘰嘰喳喳的叫聲。抬頭望去,我的天哪!失蹤多日的花母雞帶領十幾只小雞崽正浩浩蕩蕩地朝我們家走呢!
那一天,我們家快樂的氣氛不亞于過年。媽媽說:“現在我總算明白了,我們家的花母雞偷偷把蛋下在外面了,一直躲躲藏藏孵雞寶寶,原來是想當媽媽?。 币环?,逗得全家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采桑子摘自《三月三·故事王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