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虔匿名為傭工

劉義慶

服虔①既善《春秋》，將為注，欲參考同異。聞崔烈②集門生講傳，遂匿姓名，為烈門人賃③作食。每當至講時，輒竊聽戶壁間。既知不能逾己，稍共諸生敘其短長④。烈聞，不測⑤何人。然素聞虔名，意疑之。明蚤⑥往，及未寤⑦，便呼：“子慎！子慎！”虔不覺驚應，遂相與友善。

選自《世說新語·文學第四》

【注釋】

①服虔：字子慎，河南人，古文經學家。

②崔烈：字威考，東漢人。

③賃：雇傭。

④短長：好與壞。

⑤測：猜測。

⑥明蚤：第二天早晨，“蚤”通“早”。

⑦寤：睡醒。

【譯文】

服虔擅長于《春秋》的研究，準備作注，想參考些不同的觀點。聽說崔烈召集門徒講《春秋》，于是他隱姓埋名，為崔烈的門徒雇傭，替他們煮飯。每到崔烈開講時，就站在墻壁外偷聽。知道崔烈所講的不能勝過自己，就同崔烈的學生稍微議論了一下崔烈的得失。崔烈聽說后，猜不出這是什么人，但早就聽說過服虔，懷疑是他。第二天早晨，服虔還在睡夢中，崔烈就前往并大聲叫喊：“子慎！子慎！”服虔被驚醒，不知不覺中作了應答。兩人從此成了好朋友。

【感悟】

這篇文章主要講述了服虔虛心求教的故事。故事里的服虔并不是一個對學問一無所知的學生，恰恰相反，他是一個“善《春秋》”的人。但他并沒有滿足于自己本身的學問，而是很真誠地學習他人的東西，甚至不惜偽裝成為傭工去偷聽。這種做法正反映了他對做學問這件事本身的真誠。另外，文章還描述了一段真摯的友情。文章的另一個人物崔烈沒有因為服虔議論自己而不滿，反而和他成為好友。

《世說新語》的文字簡約，寥寥數筆，人物形象便躍然紙上。例如文章的最后幾句，“及未寤，便呼：‘子慎！子慎！”將崔烈熱情交友的個性刻畫出來，而“虔不覺驚應”則刻畫出服虔內心對崔烈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