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豬哥哥

還豬哥哥

口述/令哲宇 整理/梅淑容

微涼的清風刮落片片黃葉，用低沉的聲音提醒我們又是一年仲秋的來臨。順手翻開軍旅紀念冊，那些風格各異的筆跡和有些發黃的照片映入眼簾，昔日一張張鮮活的笑臉和陣陣熟悉的聲音恍惚又將片斷瑣碎的記憶清晰地連貫起來……

李軍有著男孩少有的象牙色皮膚，額前幾根棕櫚般的桀驁的碎發像極了《七龍珠》里小悟空，清秀整潔的五官像泡菜粉絲，就連臉上星星點點的雀斑和青春痘都像湯里的蔥花一樣俏皮可愛，臉上總是掛著他家鄉、四川德陽紅辣椒一樣燦爛帥氣的笑容。

曾是我班老兵的李軍，是個人見人愛的“開心果”，滿口“非也”和連續不斷的無厘頭思維，是個移動的表情包，被公認為軍營版男生版山寨版的“還豬哥哥”。訓練場上，這個身高只有1米68的“濃縮精華”卻總是一馬當先；訓練之余，他總是滔滔不絕和我們天南地北調侃。也許正好印證了那句經典評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說普通話”，忒有才的他，能一本正經地把“伊麗莎白·泰勒”念成“伊利·燒白·太辣”，他那口認真卻又蹩腳的“椒鹽普通話”和四川人特有的幽默段子，總能將我們逗得前仰后合，把我們訓練之余的疲憊和偶爾的郁悶煩惱徹底粉碎清空，一掃而光。

李軍入伍之前就是一名三級廚師，后來又從戰斗班到炊事班，用他那拿手的絕活，每天溫暖犒勞我們的胃和心，他做的辣子雞丁、麻婆豆腐、泡椒鳳爪和粉蒸牛肉，不止一次帶給我們無限的驚喜，后來就成了連隊公認的“大長今”。

李軍有段時間很迷王菲那首《不留》：“我把歌名給了你，麥克風遞給他，什么也不留下……”“富二代”的他，早已決定服役期一滿，就回家闖事業。他不止一次說，自己雖然要退役，但好歹也要給部隊留點什么。退伍前幾個月，他就開始利用業余時間對炊事班兩名新戰士進行“定點培訓”，還托家鄉長得像孫儷一般甜蜜蜜的女朋友，寄來一大摞關于烹飪的書籍。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猶如研究生導師般的權威專業幫扶下，他的兩個“關門弟子”終能獨立出師了，他送給連隊的烹飪書籍也被連隊圖書室收藏了。

歲月蹉跎，轉眼就到了老兵退伍返鄉的時候了。那個秋陽慵懶的晌午，當空氣都彌散著濃郁的離愁別緒時，在我們無數次揮灑青春夢想和汗水的偌大操場上，老兵們戀戀不舍地摘下心愛的領花帽徽和肩章，又被我們深情莊重地戴上哈達和紅花。那瞬間，空氣宛若凝固了一般，和我們一樣，不少老兵的熱淚開始在眼眶中肆意奔涌了。淚光中，我依稀看見李軍像往常一樣，依舊燦爛帥氣地微笑著，只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隱約閃爍著點點晶瑩的淚花。我緊緊擁抱著他，咬著耳朵哽咽著說：李老兵，要哭你就哭出來唄……誰知，“還豬哥哥”又用他那口“椒鹽普通話”開始調侃我了：傻小子，老兵怎能在新兵面前哭，那多沒面子，就算有淚，也要留在心里。老兵要走了，也沒有別的東西給你，只能把最真的笑容留給你……★

責任編輯：武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