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滕客

被稱作“中國諜戰(zhàn)小說之父”的麥家,散文創(chuàng)作也毫不遜色。在最新散文集《接待奈保爾的兩天》中,麥家以細膩敏銳的文筆,展現(xiàn)了浮躁時代的溫情召喚。
這本書由麥家親自選編,共收入散文20篇。書中,麥家充滿了直率和勇敢,剝掉了種種粉飾與虛榮,將自己的身世、經(jīng)歷、家庭、親人、摯友、好惡、困惑、恐懼、念想一一如實道來,毫不躲閃。他懷念少年時光,解密軍旅生涯。他談酷刑,也談溫情,談創(chuàng)作,也談人生,還有對偶像博爾赫斯、奈保爾的思索。他記錄中國底層社會百姓的生命哲學和尊嚴,雖渺小但自得其樂。他筆觸平實老到,筆下柔情萬端,卻永不肯偏離真相半點。他像個喃喃自語的孩子,要將這幾十年間所見所聞的人間痛楚與溫情和盤托出。
麥家以深情的筆觸,回憶了以往生活的點滴。他寫父親,一個農(nóng)民,為了教導自己勤奮進取,帶著兒子去縣城中學,繞著學校的圍墻走了一圈又一圈,告誡兒子,“肚子里有文化,火燒不掉,水淹不掉”。他寫拼命學習以求通過高考改變?nèi)松膲毫Γ瑢憣Τ鯌倥褵o望的思念,寫與妻子相識相愛的過程,寫母親,也寫普通士兵、賣燒豆腐的秋娘。麥家用充滿智慧的文字和暖人的話語,完成了對自己前半生的反思和回憶。
麥家還談到了“俗世里的精神堅守”和“小說的責任”,談自己的讀書寫作和文學大師。他記錄下一個又一個不眠長夜,他與博爾赫斯之間微妙的精神交流。他還以汶川地震親歷者的身份,寫下《地震四記》,拷問聲振聾發(fā)聵:“為什么倒塌的建筑中有那么多是校舍?”他又鼓勵兒子把十五萬“創(chuàng)業(yè)基金”拿出來給地震災區(qū)捐款。而對這本新書的自我評價,麥家卻十分低調(diào),“我懷疑我的每一篇作品都是爛的,但我從不懷疑,好作品總是爛作品堆出來的。”
在書中他多次強調(diào),作家需要“守”,“無名前,要守得住寂寞;成名后,要守得住名利的誘惑。作家最大的榮耀莫過于文字被人認真閱讀,并在讀者的心靈里引起共振,這種愉快像手和手握在了一起,榫頭和榫頭咬緊了牙關,并由此達到貫通。”這也印證了麥家說的,他是個“偏笨、安靜的人,是個地道的宅男”。
麥家用別只眼看文學大師,也看出了和常人不同的感覺。如在《博爾赫斯和我》中,他寫:“他把我心靈的無數(shù)個白天和夜晚都以一種感動、迷醉的方式固定下來,流動起來。他甚至改變了我的形象,不再是那個桀驁不馴的什么主義者,而是一個懂得了天高地厚的拜倒者。”而在同題散文《接待奈保爾的兩天》中,“我看到的是一個慈藹可敬的老人,一點不像傳說的那么怨毒、自私、古怪。也許是歲月改變了他,但終歸是他改變了自己,何況他的作品曾經(jīng)照亮了無數(shù)人的心靈,而且仍將照亮更多的人。”
這本書以《接待奈保爾的兩天》為書名,足以看出麥家對于奈保爾的喜愛程度。生活中的麥家像奈保爾一樣,擅于尋找新的發(fā)現(xiàn)。其實,這就如麥家說的:“作家就像在冰封山上的那只可憐的豹子,總想探究這個世界的底線和真相,即使遭遇苦難與艱險,他們依然不退縮。”讀這些,真的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