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棒的生活在巖壁上

陸陽

2016年3月，肖婷在陽朔白山完成令她魂牽夢繞兩年多的“中國攀”線路（難度5.14 a / b）后，眼中泛著點點淚光，無限感慨地對著鏡頭說：“兩年前，離頂只剩兩米掛最后一把快掛時，我掉下來了，加上準備期是過度的訓練和高強度的工作狀態，讓我的腰傷了兩年，我的家人、朋友們以及理療師都勸我放棄吧，不要攀巖了，去努力工作賺錢平靜生活吧。最可怕的是，我真的有想過放棄攀巖，后來阿邦一直鼓勵我，別放棄嘗試。其實到完成‘中國攀時腰傷也沒有完全恢復，兩年中我堅持按摩針灸理療，做瑜伽，去跑步，恢復變得越來越積極，完成它是我的夢想，如今終于實現了，我非常開心。”

最后一句話，她的語氣格外加重，甚至透著一絲嚴肅。事實上，是否能夠成為首位完攀5.14級難度的中國女性攀巖者對肖婷來說已經不那么重要了，從初次失敗受傷到漫長的恢復期再到重新挑戰取得成功，已經讓肖婷對待事物和目標的心態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她開始更加注重過程的積累，不再急躁與冒進。就好像兩年前，她認為自己兩個月就能拿下“中國攀”路線，但事實并非如此。她認為：人沒有調整到一個很好的狀態時，挑戰自己的極限并不是一個正確的做法。越是注重過程與經歷，越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對此，他的男朋友阿邦評價道：“失敗與受傷并不可怕，有夢想，就一定會實現。”

這何嘗不是成長。

挑戰高難度線路并不是肖婷攀巖生活的全部，盡管她已是國內最頂尖的女性攀巖者之一。推動中國攀巖運動的發展以及推廣攀巖文化才是來自她內心最強的聲音。2016年4月，肖婷與阿邦，同另外兩名國際攀登者瑪雅·史密斯-戈巴特和本·瑞克得到了去張家界清風峽進行傳統攀登開線的珍貴機會。張家界是中國第一個而且是規模最大的國家公園，儼然一個矗立著無窮無盡砂巖巨塔的迷宮。肖婷和三名隊友是首批被允許進入這片神秘地區攀登的運動員。她在采訪中無不興奮地表示：“過去，我偏重運動攀登和抱石的技巧與訓練，有些線路成熟，有些地點容易到達，同時和中國傳巖團隊一起去往很多城市做了大量開線和技術交流的工作，而傳統攀登這樣更小眾的項目未來會成為一種發展趨勢。”

是的，有先鋒性質的開拓者總是令人尊敬的，肖婷若想進一步成為傳統攀登的推廣者，就需要更多的學習與實踐，張家界清風峽為她搭建了完美的背景。一個月的時間里，她嘗試使用新的技術，接近新的巖壁類型、到達新的高度。開發新的巖場本身帶有一種冒險精神，未知性是最大的障礙，他們人均負重30～40公斤的器材裝備并徒步一兩個小時，接近不同的巖壁，尋找合適的可清理的線路，大巖壁攀登也比以往更加艱難，肖婷坦言在張家界清風峽的自己比以往更加堅強勇敢，不僅在于環境陌生，還多了一份使命感。她知道，自己與隊友代表著向國內巖友和世界攀巖界傳達張家界地貌，這種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石英砂巖塔的魅力與攀登美學。在這背后，是一套龐大又煩瑣的系統。

2016年6月～8月，肖婷與阿邦一起前往加拿大Squamish，接受抱石世界冠軍Christian Core的系統指導，肖婷笑稱自己過去十年的“野路子”攀登在那時終于得到升華了，自己一系列的技術短板，比如在室內抱石館對線路的解讀、肩背力量以及手腳協調性等方面刷新了她對攀巖的認知程度，也為自己有著更全面的進步充滿喜悅。

然而這一切的背后都有原因。那是在2016年之前的兩年中，肖婷與阿邦的傳巖活動，旨在普及國內攀巖文化提升巖友們的抱石水平，因為他們發現，眾多室內抱石館已經有了一定的參與度，但野外抱石地點和線路卻寥寥無幾，因此他們自費10余萬元，兩年內行車2.2萬多公里，和志愿者們先后到達安順、西安、鄒城、青島、北京、赤峰、深圳、汕頭、泉州、廈門等地，開發野外抱石線路500余條。有了硬件，如何提升巖友們的抱石水平呢？就是她去深造的原因，條理清晰又水到渠成。因此在2016年中國傳巖的活動中，各分站的技術交流與經驗分享場面都極為熱烈。

在“個人修為”和“普世價值”之間孰輕孰重？肖婷在2016年給出的答案是：一并努力著。這就是與巖壁共舞的肖婷，做事有板有眼，有種子、有花朵、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