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傷疤的女孩

張惠靈

葉碧楓是一個怪癖善良的女孩，你是否會覺得疑惑，我這樣形容一個女孩。我眼中的她總是長劉海遮住了臉龐，總是短發蓋住雙耳，總是長袖不離身。我竟不知道她的頭發下藏著那樣一個“真面目”。同學對葉碧楓的描述，總是帶著莫名的惡意，我不知道這惡意從何而來。直到那天，葉碧楓離開了，帶著她的傷疤，留下了滿地破碎的鏡子，似乎是對命運不公的控訴。

16歲的我們正青春，喜歡美好的事物，有著穿越世界去旅行的渴望。那時“成績至上”，好學生總是“高人一等”。而葉碧楓成績平平，得不到老師的青睞。那時在拉幫結派成風的環境里，葉碧楓的每一天都過得那么艱難。

叛逆期自私的我們，從來都不顧別人的感受，為了自己低級趣味的快樂，一層層地揭開別人血淋淋的傷疤。每天早上我到教室，總會發現葉碧楓的桌子一片狼藉，抽屜被人翻了出來，桌面灑著墨水。她看到后總是默默地清理著，是習以為常了嗎？可男生們卻認為是無聲的挑釁，更“變本加厲”。

愛搞怪的男生嘲笑葉碧楓的名字，給她取難聽的綽號。自戀的女生害怕葉碧楓可怖的傷疤，冷冷地排斥她。而我，沒有欺負她，卻也沒有幫助她。現在想來，冷漠旁觀也是一種傷害，這是留在我心上的一道疤痕。

這個世界是不公的，上帝殘忍地讓葉碧楓失去了擁有美麗的資本，而同學又冷漠地排斥她。人們用冷漠、歧視筑起的圍城，一定會讓有傷疤的人受到異樣的眼光和不公的對待。我沒有經歷過，但是我知道。

我想不起來葉碧楓離開那天的畫面，卻清晰地記得：同學當眾掀起葉碧楓的“真面目”，讓所有人看到了那可怖的面孔，殘忍的傷疤。而后，葉碧楓幾天沒來，我們卻選擇性地遺忘葉碧楓的存在和自己的錯事。直到老師嚴厲地訓斥，才猛然從“團結友愛”的夢中驚醒。我更清楚地記得：我們想要彌補——去葉碧楓家里道歉。但只見到了在頂樓那幾十平米的出租屋和葉碧楓的母親。淳樸善良是她們的本性，葉碧楓的母親并沒有責怪我們，而是熱情地拿出水果請我們品嘗。葉碧楓的母親無奈地告訴我們：葉碧楓離開時，摔了家里所有的鏡子，去遠方打工了。我們也才知道她“怪癖”的原因。年幼時，父母外出務工，葉碧楓便和爺爺住在老家，一次因使用煤氣不當，煤氣爆炸，活下來已是最大的幸運，但也因此留下了一身可怖的傷疤，耳朵也遭受了重傷。我們面面相覷，坐立不安。當時，我們多么希望世界上有后悔藥可買。走前，我們請求葉碧楓的母親，若葉碧楓回來，請告訴我們。

我們帶著愧疚，天真地以為葉碧楓會回來，若她回來，我們一定善待她。而故事的結局是沒有等到葉碧楓，卻等來她退學的消息。她真的真的離開了，帶著身上和心上的傷疤，留下了滿地破碎的鏡子，留下了一個發人深省的故事……

【評點】

每個人都是一個有尊嚴的靈魂，何況是一個身處青春期的少女。作者采用倒敘的手法，回憶了青春期的一件往事，一件遺憾甚至可以說是丑陋的往事，處處都是對“那時的我們”無情的控訴，筆法細膩，讓人印象深刻。文章結構嚴謹，行文流暢，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且首尾圓合。“滿地破碎的鏡子”將這個不完美的故事賦予了悲傷的色彩，也告訴我們不要在傷害了別人后才知道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