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然
內容摘要:林語堂上個世紀30年代提出:“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格調”。閑適作為文學審美范疇,則注重閑雅沖淡之美。本文具體談談林語堂提出的“閑適”其獨特的審美要求所包括的內容。
關鍵詞:林語堂 閑適觀
上個世紀30年代林語堂提出:“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格調”。這一文學主張顯然與晚明的性靈說有關。后發展為雖飽受批判卻從來沒有湮滅掉的重要散文思潮,閑適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和生存態度,要求有自賞自適的精神心境,力主追求人格的獨立,心靈的自由,行為的灑脫。閑適作為文學審美范疇,則注重閑雅沖淡之美。具體而言,林語堂提出的“閑適”其獨特的審美要求包括以下幾方面的內容:
首先,堅持文學價值的“純粹性”。
林語堂提出:“一人有一人之個性, 以此個性無拘無礙自由自在之文學, 便叫性靈。”而“性靈”就是個性,也就是“個人筆調”。在變化紛紜的特定現代,其表層看是散文的審美取向,但卻關乎個人的價值取向。五四現代散文理論一開始都眾口同聲承認個人化寫作的精神力量,強調抒發自我的精神。但由于身處社會大變革中,這種倡導式的啟蒙往往被組織化、集團化所湮滅,忽略文學本身的審美價值。一部分作家清醒地看到了這一點,林語堂、周作人、胡適、梁實秋這些自由派人士就是其中的代表。
閑適追求的是文學本體性,不附庸任何黨派,不做姿態,與激進的政治性功利分離,始終使文學(這里指散文)處于政治的旁觀狀態:冷靜、自由、超遠地體察人生;忠實地、誠意地、自由地表達內心的獨見,這樣,文學的本性之美才可能得到。
林語堂在《言志篇》中申明“我要有能做我自己的自由,和敢做我自己的膽量。”他聲明:“把文學整個黜為政治之附庸, 我是無條件反對的。”鄰域堂明確指出文學應該超政治化,“文學不必革命, 亦不必不革命,只求教我認識人生而已。”林語堂高抬文學的“人生”,為的是不讓文學淪為經世致用的工具,或者更狹隘范圍內的為政治服務的工具。他一方面秉承作家的主體精神,另一方面面對陳腐的事實,不得不憤慨地言說:“吾人不幸,一承理學道統之遺毒,再中文學即宣傳之遺毒,說者必欲剝奪文學之閑情逸致,使文學成為政治之附庸而后稱快。”對此,林語堂提出了自我的理想散文家的標準:冷靜超遠的旁觀者——“所表的是自己的意,所說的是自己的話,不復為圣人立言,不代天宣教了。”其實,這種旁觀的姿態是思想真自由與傲然的個性姿態,不出賣靈魂也不依傍強勢。昭示散文文學的自由:不為政治所困,不為外力牽制的自由。“在大荒中孤游的人”“不說別人的話”……這就是林語堂所追求的現代性——有關人的真正自由。他的文學擺脫工具性的所有論點都從此出發。
其次,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格調。
林語堂提出了“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格調”的主張。林語堂自稱“言志派”,他在散文《言志篇》中陳述心中有關“閑適”的理想國。林語堂筆下的觀察物是再平凡不過的書房、院子、梅花、暖爐。甚至連躺在床上的姿態也不放過,以此延伸到由這些自由閑散之處回歸到內在世界時的姿態,表明他是一個超越政治的“在大荒中孤游的人”。
林語堂眼中的小品文正是文學意義上的閑談:正所謂要抒寫自我的“一種心情,一點佳意,一股牢騷,一把幽情……”他認為小品文“即在人生途上小憩談天,意本閑適,故亦容易談出人生味道來。”他把“談天”與小品文聯系起來,“人生途上小憩談天”,在于兩者始終能透著一種閑適而無壓力的輕松狀態。乃至他愛好主編雜志也是因為“集健談好友幾人,半月一次,密室閑談”。從這方面來說,林語堂可稱作現代以降個人化的始祖。
第三,“以文體及思想之解放為第一要著”。
林語堂的散文理論包涵兩層含義:一、散文的現代性;二、散文的藝術性(文體的本然性),林語堂的所謂“如在風雨之夕圍爐談天,善拉扯,帶感情,亦莊亦諧,深入淺出……讀其文如聞其聲,聽其語如見其人……”他的表述里洋溢著一種對于純美藝術的迷戀。當然,他絕不是忽視社會存在的價值。他認為實現這一藝術理想是有條件的,“只有在一個浸染著悠閑的精神的社會中才能存在。”這些言語構成了林語堂的散文現代性理論,在林語堂的眼里,所謂的政治大概只不過是藝術的基石,是為文藝服務的。“閑適”的散文因此也只有“只有在一個浸染著悠閑的精神的社會中才能存在”。這就是只有“談話的藝術產生,才有好的小品文”。林語堂利用西方的已有話語解釋稱“有閑并不是罪惡,善用其閑,人類文化可發達”。
從上文也不難看出,某種意義上來說,林語堂的“閑適”美學觀受外來影響也很大。例如在新文學構建之初始,廚川白村的《出了象牙之塔》給知識分子們造成了很大影響,其《論隨筆essay》中一段坐在暖爐邊的安樂椅上和好友談心、啜苦茗的相關論述深深影響了林語堂這一代的知識分子,對我國萌芽中的散文理論的構建自然形成了深遠影響。在西方,也能找到閑適的理論基礎。正如羅素所說,服膺于快樂哲學的有閑階級盡管存在種種缺陷,卻“貢獻了近乎全部的我們所謂的文明。它培養了藝術,發現了科學;它著書立說,發明了各種哲學和純化了社會關系。甚至被壓迫者的解放也往往由此而發。沒有有閑階級,人類決不會從野蠻狀態中解脫出來。”
(作者單位:江蘇省揚州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