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茂全的書畫藝術

王志軍

望著北京城中許多著名老字號牌匾上筆走龍蛇、蒼勁有力的書法，有誰會想到這位署名淳一的作者曾經是著名餐廳的經理，更早以前曾是餐飲行業中的普通一員呢！

程茂全（字淳一），1957年出生于北京，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北京書法家協會理事，西城區文聯副主席，北京市政協委員，北京宏寶堂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長。1984年其書法作品在中日友好書法展中獲一等獎，其他作品多次在國內外重要展覽、比賽中獲獎，被國內外美術館、博物館收藏；2001年出版了章草書《原道》、發行了教學光盤《怎樣畫蝦》；2003年，榮寶齋出版了他的木刻水印書法；2014年出版了《行書千字文》和《草書千字文》字帖。

程茂全出生在書畫世家，其父程俊良是民國時期擅長“沒骨”花鳥畫的名家，其三姑爺是“湖社”名家陳東湖先生，因詩書畫三絕而享譽京津。現代著名畫家田世光、孫其峰、徐聰佑、孫菊生、張其翼等人，都是程俊良與陳東湖先生的學生。程茂全從小受父輩的熏染研習書畫，吃到了藝術人生中的第一口奶。

程茂全五歲即習丹青，學書啟蒙于黃高漢先生，十二歲又隨著名書法大師鄭誦先先生遍習顏、柳諸家及北碑，主攻章草，這是其書畫藝術之路由博入專的臨門一躍。而其后拜啟功、蕭勞、劉炳森、沈鵬等當代著名書家求藝，1988年又入列首都師范大學博士生導師歐陽中石先生的門墻。人生歷練、書法藝術雙雙厚積薄發，迎來了他藝術人生的輝煌。

鄭誦先先生的章草藝術在他仙逝之后幾成絕響，鄭老精研文史，工詩詞及駢、散文，尤擅章草書法。鄭氏筆下章草自然、渾樸、古拙，遒勁有神，啟功先生評道：“誦翁植基柳法，落筆白園，以作章草與西陲出土之古墨跡極相吻合。”

程茂全師承鄭誦先的書學，融合諸家之長，章草書法藝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正如鄭老教習書法與國學知識時贈其“淳一”，對其曾教：“學如牛毛成鱗角，儻其成者善磨琢，要知藝業在專精。”程茂全在其后的做人、求學、習藝中“既茂乎全而又淳于一”，并能如孔夫子教導“吾道一以貫之”的精神，追求著他心中的事業。

章草是草書中帶有隸書筆意的一種書體，形成于西漢，興盛于東漢、兩晉，由于東晉時期的行書、楷書、草書的全面成熟，章草才逐漸被取代。章草、今草是草書的兩個階段，學今草者必學章草，否則今草缺少深層的內涵。沈鵬先生說：“章草是今草的前身，今草是章草的延續，如果能把兩者融匯起來，可能達到一個高境界。”章草的筆畫直取、波折明顯、點畫縱橫交錯、圓轉如篆，點捺如隸，運筆遲澀，以拖、絞轉為美，字勢取橫、結字靈動，字字獨立，常有奇趣。從古至今的章草大家有張芝、皇象、索靖、陸機、蔡襄、鮮于樞，趙孟頫，康里崾崾、楊維楨、宋克、祝允明、翁方綱、鄭誦先、康生、王蘧常等諸家。代表作品有皇象的《急就章》，陸機的《平復帖》，索靖的《月儀帖》、《出師頌》，祝允明的《長門賦》，楊嘉祚的《先文貞敷仁廟碑》，王蘧常的《千字文》等作品。

程茂全在追求書法藝術的歷程中，用艱辛的波折書寫著美好的人生，無論是在農村插隊務農的艱苦歲月，還是在后來苦、累、臟的飲食行業，依然堅持日日筆耕，臨帖習書，由他書寫的菜譜，曾經被當時的中外就餐者們當作書法作品爭相收藏。

程茂全先生把鄭老具有北碑風格的章草融合了今草靈動旋飛的筆勢與行草灑脫放逸的風格，下筆即搶豪奪勢，時而萬毫齊力，時而舉重若輕，心氣相貫、神旺情逸，作品整體虛實有法、氣貫如一、酣暢淋漓。

作品中的用筆一點一劃、一頓一挫，或中鋒直取、或側鋒斜入，墨法渾厚華滋、鋒酣毫飽，干凈利落、取合合度，結體嚴謹、布勢精絕，平險相揖，使觀者不禁有意氣風發之想，陡升神往之念。

布局華美不失浩然之氣，筆寫萬物窮盡自然變化，無論天下書法之險峻、疏朗、虬健、端莊、嫵媚、雍華、瘦勁、霸橫、清新之態，一一入彀，皆為我用，精、氣、神三者合一，心手雙暢，潛移默化融入書中字里，真書法也。

雖然自古書畫同源，但在實際中習畫者往往會書，習書者不一定會畫，程茂全憑借著自身的天賦和勤奮，書畫雙修，畫技超群，惜被書名所掩。

舊時習畫，往往啟蒙于樹棍土堆。程茂全秉承家傳，自幼弄墨，揮灑丹青，17歲時在老師鄭誦先先生家中見到現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主任王同仁的作品《蘋果豐收圖》，臨摹一幅，畫面構圖造型準確、筆墨變化豐富、設色淡雅，頗有繪畫的“慧根”，喜得鄭誦先先生的題詩長跋。現在看來這幅畫畫得還有一些稚嫩，但是在當時的美術教育學習條件十分落后的情況下，已經很難得了。

程茂全17歲時臨摹許麟廬的《荷鱖圖》，作品上部用重墨畫了三只大小不一的鱖魚浮游在水中，旁以淡墨畫有荷葉、荷花，略以濃墨破點，作品既融入了許麟廬的齊派風韻，又兼八大山人的蒼健苦澀。二十六年后，許麟廬見到此幅作品，在跋中題到“……頗為感動”。鄭誦先、蕭勞、婁師白、劉炳森、沈鵬、歐陽中石、李燕等書畫大家紛紛在畫上題跋，各抒心懷。

程茂全23歲時創作《清風高節圖》，畫中數竿修竹，以濃淡兩色畫出，竹葉搖曳、挺拔多姿，層次豐富。啟功見后，欣然用淡墨在畫上補畫了中間一叢細竹，并教導程茂全要注意竹葉的大小、濃淡之別，題跋“春雨”，這是對書畫后學的肯定和提攜。啟功能在畫上題跋，自然是肯定了作品本身的藝術水平不低，而“春雨”之跋，恰恰點破了啟功在觀看作品后的感覺。這是一幅沐浴著“春雨”的修竹，回想我們每個人的成功與發展，都離不開許許多多這樣“貴人”相助的“春雨”，尤其是啟老，在題跋完后第二天又換乘兩次公共汽車來給作品鈐上自己的名章。程茂全每每提到這些難忘的經歷，都感到要回報這些老師們的最好行動是向老師們學習，繼續幫助別人。

書法本是中國古代“圣人之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清代書法大家尹秉綬曾說過研習書法，可以“陶冶性靈，變化氣質”。程茂全不僅用書法作品變化著個人的氣質，更用它傳遞出中國文化的正能量，并積極參與社會公益活動，扶危濟困，幫助別人。2008年汶川大地震，救災捐款自是一個共產黨員和政協委員義不容辭的責任。程茂全把贈送自己的書法作品，普及書法教育，讓自己的藝術之長為社會發展服務成為常態。面對經常有人問道最近又在哪里看到你的題字時，程茂全往往是多得記不清了。

而讓程茂全念念不忘的是自己鐘愛的京劇藝術。

有時走在琉璃廠一條街上，從宏寶堂的樓上，裊裊傳來程茂全先生京劇老生的悠揚唱段，時而“洪羊洞”，時而“紅燈記”，常常引起路過者駐足傾聽。大家在酣唱之余，往往還要以筆會友，各家各派的戲劇，又給了程茂全的書畫藝術豐富的滋養。

廣泛的愛好、豐富的朋友圈，讓他在經營畫廊業中風生水起、有聲有色。幾年前，藝術品市場出現自發調整，許多韓國畫廊退出后，又有798藝術區里的著名畫廊撤走。今天，反腐倡廉形勢下的藝術品市場正在走向健康理性，拿錢炒畫的大潮正在退去，畫廊業的經營狀況正在走向低潮。在此市場環境下，程茂全經營的畫廊不僅僅依靠的是雄厚的資金，其正確的經營理念、廣泛的客戶資源和貨源為“宏寶堂”的發展奠定了基礎，而更重要的是自身的良心誠信，在此基礎上向著差異化和多元化的方向發展，也讓發展有了可以傳承的精神依靠和寄托。

“宏寶堂”畫廊在業界的赫赫大名完全源于程茂全先生的以真為本，以小、精、廉、獨、特、新、奇為旨的獨特理念，這不僅讓程茂全積累了的非凡人脈和業界影響力，更形成了強大的文化氣場。

社會上確實有極少的“高人”，有著把拐杖、輪椅全部忽悠給別人的超強能力。只要有利益，他們從來不怕在太歲頭上動土，就是在關老爺面前也要耍一耍大刀，只是因為這世道中盡是不把自己當常人看，其實再平常不過的所謂“書畫家”和“收藏家”，根本不看、也看不出什么是刀法，什么是真偽，這些人不被騙誰又被騙呢。往往談論到這些市場弊病時，程茂全就會認真地說：“我從來不賣假畫，來歷不明的畫不收，真偽存疑的畫不賣，掙干凈錢，辦老實事情，我做人交友本著父親生前的教導：‘吃虧行，占便宜不行。”

這是程家的規矩，也是老北京人的風范。